何梓牧盯着旋澈,她吃了一块披萨,然后吃了一个烤鸡翅,然后再吃一块披萨,然后喝汤。埋着头只顾吃,细嚼慢咽,一句话不说。 “这么好吃?”何梓牧问。好吃的都不理他了。 “啊。”旋澈应了一声。 “那你怎么不说几句话夸夸我。” “好吃。”旋澈干巴巴夸了一句。 “太敷衍了。”何梓牧撑着腮,一点也不满意她的回答。 他知道刚刚那一下肯定吓着这家伙了,自己应该见好就收,但是,忍不住,实在忍不住。旋澈这样子太让人想戳一戳,逗一逗,看到她更多的茫然无无辜,张皇失措,左支右绌。 “嗯……”旋澈想了想,“很好吃,太好吃了,超级好吃,super好吃,究极好吃,你的厨艺和你的颜值处于同等水平,真是曲高和寡曲折离奇千回百转柳暗花明疑窦丛生跌宕起伏感人至深催人泪下余音绕梁立意高远鹤立鸡群…………” 何梓牧:“……” “吃完了睡会儿午觉吧,你今天起得早。”何梓牧扶着额头说。 “那你呢?”旋澈终于抬起头来。 “洗碗,然后我也睡会儿。”何梓牧打了个哈欠,“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懒觉因为你都没有睡成。” “哦。”旋澈似乎有些愧疚。 何梓牧笑了笑,“快吃吧,披萨冷了就不好吃了。” 旋澈本来想着,她已经不做饭了,不能连碗也丢给一个高三的娇贵宝宝来洗,但她瘫在沙发上实在动不了——一不小心吃得太撑了…… 何梓牧洗完碗回来,见她在沙发上摸着肚子昏昏欲睡,抬脚踢了踢她垂下来的腿,“去床上睡。” 旋澈连眼皮都懒得抬。 何梓牧盯着她看了有五秒钟,然后伸手来抱她。 旋澈怕了他了,一下子跳起来,“好好!我去床上,去床上。” 她昨晚睡的其实也不太好,此刻食物钝化了大脑,几乎一沾上枕头人就迷糊了。她闭着眼睛,不知道何梓牧在床边搞什么,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旋澈一巴掌扇过去,“别吵!” 手压在他的胳膊上,捉住手腕不让他乱动。 安静了。 旋澈这个午觉难得的做梦了,内容简单的很,也丰富得很: 只穿低腰短裤的何梓牧在她眼前晃过去晃过来,T台走秀似的,由远及近,再转身走进去,然后再走出来。只不过他展示来展示去都是那条黑色的低腰裤,和一身从模糊到清晰的肌肉纹理,精壮的腰腹,线条流畅的人鱼线,修长的四肢,皮肤不算特别白,包裹着匀称的形状堪称优雅的肌肉,野性而健康。 他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在旋澈的梦境里走来走去,用简单的步调走出大大的“色-情”二字。 旋澈要是具备男人的功能,估计会活活看射。 可惜她是个女的,所以她只能目瞪狗呆口干舌燥浑身发热,在空调二十二度只用薄毯子搭住胸口小腹的情况下,活活燥热出满身大汗来。 完了。旋澈在梦里头痛欲裂。她想,她肯定是中何梓牧这小子的毒了。 旋澈费尽全力醒过来,以为自己睡了很长时间,因为她觉得何梓牧在她梦境里已经走了几万年她都能数出他的肌肉有多少块,再多一会儿就会忍不住扑上去了,结果一看时间,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把心跳和喘息以及沸腾的血液平复冷静下来,结果一扭头,刚找回的那点冷静全部被近在咫尺的何梓牧的睡颜冲击得丢盔卸甲。 旋澈被烫着了似的弹起来,弹到半空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自己就这么砸回床里,动静之大绝对会吵醒何梓牧,她靠着绝佳的柔韧性生生把降落的地点改成床下。落地的瞬间,旋澈觉得自己应该去参加跳水比赛,说不定还能捧回一两个奖杯。 旋澈跑进浴室狠狠冲了一把脸,把梦里的旖旎彻底冲出脑海。 罪魁祸首还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睡得正香。旋澈站在浴室门口看着大床呆一会儿,突然无声地说,“旋澈,你真是个满脑子都是黄色浆糊的禽兽!” 她鄙夷了自己半天,鄙夷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不配为人了,才决定继续看书。为了分神,她戴上耳机,调出一个适合看书学习听的纯音乐列表,然后拿着笔盯着书面。 十分钟后,旋澈放弃了。 完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何梓牧还是没醒,大有睡到天黑的势头。 旋澈躲浴室换了一套T恤和运动裤,把头发扎起来,去了阳台。阳台上摆着一台多功能的跑步机。 既然干什么都不行,那就跑步吧。 旋澈的蜗牛壳的确不大,当初看上这儿是因为有个超大的阳台,之前种了好几盆栀子花和玫瑰,全死了,然后改成多肉,又死了,现在摆在跑步机旁竹架子上的多肉和绿萝是上个月才买回来栽进去的,这次倒是坚持了不短的时间,至少目前看着还挺鲜活的。 旋澈在挥汗如雨中,决定了一件事。她这么多年来,别的业绩没有,花心程度简直能在业界拿奖,从来没有停止喜欢过人,不是在追求男神的路上就是在发现男神的路上,一个空档期也没有。 她得找个男朋友,不然这不该何处安放的悸动实在无法处理,何梓牧是绝对不行的,想都不能想。 这样决定后,旋澈顿时一身轻松,觉得又可以面对何梓牧了。曾经抓着自己的裙子撒娇的小孩儿居然有天能够扰乱自己的心神,真是能耐了。旋澈在直冲脑门的跑步必备神曲里啧啧赞叹,什么三岁老小七岁看老,根本不准嘛! 湿透的旋澈冲了个酣畅淋漓的澡,感觉自己“浴水重生”了一番,她哼着小调拉开浴室的门,脑袋上盖着浴巾挡住视线,让她直接冲进了一个年轻温热的胸膛里。 旋澈捂着差点没撞碎的鼻子,眼眶都痛红了,“你是猫啊?站这儿逮出洞的老鼠吗?!” 何梓牧一边满心担忧地替她检查鼻子,一边又觉得这个比喻真是妙极了。 “下次你再这么无声无息的现在我容易撞到的地方,老娘削死你!”旋澈吸着鼻子严厉谴责,声音还带着哽咽,完全是是撩人而非吓人。 何梓牧不动声色地挑眉,他睡着这会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旋澈给他的感觉和睡觉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也是刚走过去,还没出声呢,你就开门冲出来了,能怨我……好好,怨我怨我,都怪我没看路,没出声提醒,都怪我才让你撞着鼻子,都是我瞎又哑,都是我的错,我帮你吹头发赔罪,姐姐大人,您就饶我不死,我一定改过自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旋澈听得很满意,满意地收回掐住他脖子的手,并纡尊降贵地把一头秀发交到他手上,让他帮忙打理。 “这么长的头发,每次洗起来不累吗?”何梓牧在旋澈的指导下往发梢涂抹护发精油,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涂了这东西之后再吹,会大大减少吹风机对头发的伤害。 旋澈眯着眼睛,像条蛇似的软成一滩,懒洋洋地说,“习惯了。高中的时候留过短发,也没见洗起来有多么节约时间。” 何梓牧回忆了一下,然后说,“嗯,你还是长头发好看些。” “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姐姐,你长发短发都好看,短发精神帅气,长发优雅女神,在我心中你最美!” “求生欲挺强哈。”旋澈反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下,“小伙子前途无量。” 何梓牧从善如流,摇身一变成了tony老师,“还望姐以后多照顾我生意,这年头挣钱不易啊!” “你敢给我推销乱七八糟的卡,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何梓牧一下子没绷住,笑出声了,向旋澈竖大拇指,“姐姐,你在理发店里也是用这语气拒绝他们的嘛?” “那要看对方帅不帅。帅的话就温柔点吧。” “切!”何梓牧鄙夷。 “乖乖伺候本宫的秀发,打理得好了本宫有重赏。” 何梓牧这其实是第一次给女孩子吹头发,连他老妈都没得过这待遇,只临时百度了吹头发的要点扫了一遍,结果把旋澈吹成了一只炸毛猫。 旋澈一照镜子就疯魔了。 “何梓牧!老娘杀了你!” “姐!我觉得!觉得可以挽救!我刚刚百度到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帮你重洗一遍!”何梓牧拿着枕头当盾牌,躲避以扫帚当长矛的旋澈的攻击。 “你真是人才啊何梓牧!老娘花一千多折腾了八个小时做的大波浪全被你吹没了!不雪此耻,老娘如何为人!” “呔!受死吧!” “啊啊啊饶命!” 横冲直撞之下必出意外,旋澈的脚趾头成功卡在电脑充电线上,被狠狠绊了一下,她痛得惨叫了一声,向前扑倒。 何梓牧差点没被她那声惨叫叫得五脏六腑一齐移位,扔了枕头就伸手去接。两个人滚在地上,何梓牧垫在下面,肩膀磕在落地书架的一个尖角上,磕得他闷哼出声。 旋澈在他身上趴的严丝密缝,一条腿卡在何梓牧大腿间,脸再次撞在他胸口。 虽然有人垫着,但是摔在何梓牧身上并不比直接摔在铺了一本绒毛毯的地上轻松多少。旋澈痛得直哼哼,挣扎了半天才撑着抬起上半身,手掌还是压在何梓牧肚子上的。 何梓牧觉得自己上半身都快被她摸了一遍。 旋澈被摔懵了,就这么撑着看何梓牧,表情痛苦,不知为何没有爬起来。 何梓牧现在处于一种美人在怀和身负重伤的冰火两重天的境地里,他想抱着旋澈起来,却又一时间动弹不得,大概和她一样痛懵了,脑子一热就说,“你再这么趴在我身上,用这眼神看着我,我就要硬了啊。” 这句话不知道碰到了旋澈的哪个开关,只见她瘪了嘴,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 何梓牧愣住了。 他硬了这种事有这么可怕吗?都把她给吓哭了。 旋澈终于忍无可忍地哭出声来,声音都颤得变了,“何,何梓牧,我……我的脚趾头,好像断了……好痛,好痛……呜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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