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昭媛死在了乾元殿后宫里除了几个高位嫔妃心知肚明外其他人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多言毕竟她是死在皇上的地方。

沈玉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是稍稍有些吃惊但想想又觉得很正常。叶尚玥在混入后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活不长了后宫里就没有能瞒得住的秘密。

她这一死倒是让沈玉珺安心了不少。之前她一直提防着叶尚玥狗急了跳墙,做出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现在看来叶尚玥还是有几分傲骨的。

两日后乾元殿里,景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摆放在御案上的那个绣着青龙的刻丝香囊虽然它看上去很是陈旧但景帝却觉得它分外精致漂亮:“小路子,把它打开。”

路公公真是佩服死良王了那家伙胆子可真大竟然把这东西藏在乾元殿的正大光明牌匾后面可真是叫他们好找:“诺。”

那个香囊打开之后路公公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印章看了看是良王的私人印章,还有几封密信。他把那几封密信打开一看朝皇上点了点头:“这次齐全了,”后便把那几封信件铺在御案上。

景帝笑看着平铺在御案上的那几封信件:“良王果真好算计不但把这东西藏在乾元殿竟然还敢把它放在圣祖亲笔的正大光明牌匾之后,简直是大逆不道。”

“有了这几封镇国公亲笔写给良王的密信,他勾结良王谋逆的罪证算是齐全了,这次沐家的圣祖明旨就可以收回来了,”路公公心里觉得良王虽然谋逆,但他也还算记得自己姓什么,到底是把镇国公的罪证留给了皇上。只是估计他心里存了怨恨,把这罪证藏得可真严实。话说回来,皇上是怎么想起来突然要搜乾元殿的?

景帝冷笑了一声:“沐家的百年基业算是毁了,你及刻传镇国公进宫。”

路公公叹了口气应了,便躬身退了出去。

这天景帝在乾元殿等了一个时辰,小路子还没回来。他便招来了楚衍,让他领着禁军直接围了镇国公府。

盛元十一年六月十七,终究是个让人难忘的日子。这一日皇帝招镇国公进宫,镇国公抗旨不遵,还胆大包天地扣押了御前首领太监,后皇帝便派了禁军围了镇国公府跟西宁伯府。

当天晚上镇国公毒杀了沐家全族,自己也在沐家祠堂的祖先牌位前自刎了。西宁伯府三族之内全部被下了诏狱。

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禹,皇帝次日便让大理寺卿邵勋将镇国公谋逆跟他连同西宁伯通敌叛国的罪行昭告天下。有人说镇国公是一代枭雄,有人说他死有余辜。不过不管怎么样,世上已无开国沐氏了。

而沈氏一族因为当初蒙冤受屈,被褫夺的侯爵,景帝也重新赐予了沈氏,依旧是齐阳侯爵,依然是世袭罔替,非谋逆不可夺。

沈玉珺在得知皇上重新赐予了沈家侯爵的时候,她哭了,不是因为感动,而是为了她的祖父、她的家人而哭。

因为当年边关之战,死伤无数将领兵卒,那场战役最后虽赢了,但世人都说因为统帅沈霖决策有误,才导致的伤亡惨重。二十多年来,沈家忍辱受屈,不敢有任何怨言。今日终于真相大白于天下了,她作为沈家女是应该哭一哭的,沈家终于不用再背负那样的罪过了,沈家的爷们也终于可以重回裕门关了。

“娘娘,”竹雨也红肿着眼睛:“您已经哭了很久,不能再哭了。”她说完就把怀里的三皇子塞给了她家主子。

沈玉珺的怀里被塞了个小胖子,哪还有心思哭?她抱着小胖子肉乎乎的小身子,摇了摇:“小肥虫,你外祖家终于不用再低着头过日子了。”

竹雨当然知道她家主子是为什么哭的,沈家受了多少委屈?她听家里的老人说过,当年老太爷带着沈家人回到京城的时候,没有了百姓的夹道相迎,有的只是恶语相向,更甚者拿着臭鸡蛋烂菜叶招呼沈家将领。那些人只看到沈家狼狈回京,根本看不到跟在沈家车队中间的那些黑色棺柩,那里面躺着的都是战死在裕门关外的沈家人。

“哇……呜……,”小肥虫好似能感觉到他母妃的悲伤与喜悦,小嘴一瘪也跟着哭了。

“不哭……不哭……,”沈玉珺抱着小胖子站了起来,晃了晃,哄哄他,还伸手给小胖子擦了擦眼泪:“咱们不哭了,咱们笑笑好不好?”

这晚已近亥时,小肥虫早就睡了,不过沈玉珺却没有睡,她在等人。

“你在等朕?”景帝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样进来,不用太监吟唱跟通传。

沈玉珺原本还在沉思,想她入宫后的点点滴滴,突然听到皇上的声音,她也不奇怪。她知道皇上今天晚上会来她宫里:“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走到她跟前:“起来吧。”

不过这次沈玉珺却没有起来,而是由单膝蹲礼改为了双膝跪地:“臣妾多谢皇上明察秋毫,”说完她便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景帝并未阻止她,等她磕完头,他才开口:“你不怨?”

“皇上是说臣妾还是说沈家?”沈玉珺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她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回避。

“就说说你自己吧?”景帝伸手拉她起来,二人坐到了榻上。

沈玉珺面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看着很是平静,不过她的那双桃花眼还有些泛红:“皇上要是昨儿问臣妾,臣妾肯定是会跟您说假话的。不过今天,臣妾要跟您说真话。”

这时,沈玉珺从榻上站起了身子:“臣妾在进宫之前是有些怨恨的,怨恨皇家无情,怨恨先帝无……,”说到这个,她便避过了,叹了口气看着景帝继续说:“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皇上,臣妾想您应该能够理解,一个被君主惦记上的家族,日子过得会有多难,战战兢兢,终日不得安宁。”

沈玉珺虽然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日子,但她有记忆以来,沈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沈家曾经遭先帝打压。虽然后来先帝驾崩,新君登基,但父子一脉,谁又能知道新君是会放过沈家,还是像先帝一样,继续打压沈家?

沈家依旧只能俯首过日子,力求低调自保。她的族人虽然也有在朝为官的,但哪个不是被打压的?二十多年过去了,又有哪个族人能够做到四品以上的官职的?

这一切直到她进宫,误打误撞牵扯出孙氏一族参与良王谋逆一事,沈家才抓住了时机,钻了空子。现在想来,哪有那么多的误打误撞?

“说到底臣妾还要谢谢您,”沈玉珺不傻:“谢谢您把红菱放到臣妾身边,谢谢您一直宠着臣妾,让外面的那些人忌惮臣妾。不管您是因为沈家还是因为臣妾长得漂亮,”她觉得她说的话太深沉了,应该打趣一下,她自己都含着泪笑了:“臣妾都谢谢您,”说完她就准备再次跪下给皇上磕头。

不过这次景帝拦住了她:“红菱的事,只是一个引子。在看到选秀名单的时候,朕就已经安排好了,不过红菱也的确出乎朕的所料,没想到那个丫头会知道那么多。朕也是之后才知道她背后还有人。”

“是黄贵人?”沈玉珺细想一下,便了然了。

景帝点了点头。

“黄贵人的草包之名不知是谁给的?那人的眼神可是真不好。臣妾现在算是知道您当初为什么只是贬了黄贵人?看来改日臣妾得谢她一谢。”

“你不用谢她,”景帝已经忙了一天了,他自己拿了两个软枕垫在了背后:“她也只是为了自保罢了,孙氏并非是个良善人。”

“以前臣妾还想不通,为什么臣妾设计红菱会那么顺利?”沈玉珺回忆着过去的事情,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幸运:“当初臣妾还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因为臣妾入了您的眼,您才会那么及时的出现在景仁宫,现在想来还是臣妾浅薄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可真不少,不过不管怎么样,最后得利的是臣妾还有沈氏一族。”

景帝朝沈玉珺招了招手,让她坐过来:“你不觉得被朕利用了?”

沈玉珺脱了鞋子,爬上了榻,跪坐在景帝跟前:“臣妾不觉得,臣妾很庆幸皇上有用得着臣妾的地方。”

景帝弯嘴笑了,一把扯过她,搂在了怀里:“你这样,朕甚喜。”

“皇上今天重新赐封沈家,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臣妾很感念皇上给了沈家一个公道,”沈玉珺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皇上。

皇上完全可以借着他大哥这次的功劳,赐封沈家,但皇上没有。皇上在北征大军回来之前,办了镇国公跟西宁伯,还立马将他们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重新赐封沈家,这就是对沈家的交代,也是对她祖父的肯定。

景帝就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朕应该做的,朕是大禹的君主,朕不能寒了臣民的心。”

次日下午,北征的大军终于抵达了京城,景帝亲自在武阳门外迎接北征大军。

这晚羲和殿几乎是灯火通明了一整夜。不过在宴会中间有了一个小插曲,北疆的那位嫡公主敏雅当众请求景帝给她赐婚。

“不知敏雅公主看上了哪位王公大臣?”景帝今天心情不错。

“大禹皇帝,敏雅请您将敏雅赐予沈哲臣为妻,”这位敏雅公主自小就是听着沈家的传说长大的。这次和亲,她父王说让她进大禹后宫,不过她并不想,她想进沈家,沈家才是裕门关的镇守神。

景帝微微挑了下眉头,后又笑了:“沈爱卿,你怎么说?”

沈哲臣从一开始就面无表情,这会皇上提到他了,他才连忙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皇上,臣已有妻有子,并非北疆公主良配。”

“可是本宫听说你那妻子出身商户,身份低贱,她怎么配得上你,你是齐阳侯府三代嫡长孙,应该有一位身份高贵的妻子,”尔雅公主还未等景帝开口,她就抢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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