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景帝皱着眉头问到。
“皇后腹中的龙嗣是腿先出来的,”容嬷嬷老泪纵横,皇后是她一手带大的,皇后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让太医进去,”景帝没有犹豫,这时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谢皇上,”容嬷嬷给皇上磕了一个头,后她便急忙起身,领着成老太医进去产房了。成老太医有了皇上的话,他也没犹豫,就直接自己提着药箱跟着容嬷嬷进去了。
可是没过多久,成老太医又出来了,九月的天,他额头上的汗几乎是不停地往下流。他快步走到皇上跟前跪下:“皇上,皇后恐怕是力竭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是保大保小的问题了,正殿里静得连喘息声都没有了。
景帝过了几息之后,才开口:“保皇后无虞。”
“是,”成老太医又急急忙忙地回了产房。
而产房里,皇后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了,可是她不想放弃。她好不容易才有了这个孩子,孩子在她肚子里的每一次动作,都能让她欣喜异常。她微微扭了下头,她的双眼已经有些模糊了,不过她还是能看到太医跟容嬷嬷在说话,他们在说什么?
没一会,太医就过来了,太医让医女用力按她的肚子,她突然就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她拼尽了最后的一点力气,一把挥开了那个医女:“滚……嬷嬷……嬷嬷……”
“娘娘,”容嬷嬷跪到了皇后的床头,抚着皇后已经完全汗湿的乌发:“娘娘,咱们先保命要紧,您……”
“不,”皇后握住容嬷嬷的手:“帮我……,”她的眼睛看向了医女带过来的剪刀:“帮我……”
容嬷嬷抿着嘴,用力的摇头,她不敢看向皇后,她怕她会心软答应皇后:“娘娘,不能啊……”
皇后闻言,就准备硬撑着自己来,可是试了一次、两次,都没有爬起来,她哭了:“帮我……”
最后无法容嬷嬷只能去求皇上,景帝沉默了一会:“顺着皇后吧。”
这次容嬷嬷进去了没一会,产房里就传了婴孩的啼哭。很快容嬷嬷便出来了,跪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娘娘想见见您。”
景帝起身,直接越过了容嬷嬷,进了产房。一跨入产房,迎面就扑来了浓浓的血腥味,不过景帝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来到了皇后的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已经面无血色的皇后。
“皇上,”皇后眼神示意跟在皇上身后的容嬷嬷抱她坐起来,容嬷嬷也照办了。
景帝看了看皇后枕头边上的襁褓,那个有些瘦小,不过看着好似没什么大碍的孩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皇后见皇上看孩子,她也低头看着孩子,面上很是慈爱,后她又抬头看景帝:“皇上,臣妾知道……臣妾时间不多了。”
景帝转头看向跪在一边的成老太医,见他点了点头,后他便又看向了皇后:“你有什么话要交代?”
皇后朝容嬷嬷看了下,容嬷嬷便小心地打开襁褓,露出了襁褓里的婴孩。
景帝盯着整个露出来的婴孩,那双凤眼瞬间一缩。
皇后并没有再注意景帝,而是伸手摸了摸那个孩子的腿,她的眼泪便下来了,她的孩子天生长短腿,可是即便他是长短腿,他依然是她的孩子,是她拿命换来的孩子。其实这样也好,她已经快不行了,她的孩子是中宫嫡子,这样至少以后他不招人妒。
“皇上,臣妾快……不行了,”皇后贪恋地看着那个婴孩:“臣妾自认这么多年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臣妾知道臣妾这个皇后之位是怎么来了……臣妾知道臣妾不得您喜欢……臣妾不怨。”
景帝看着孩子的那两条不一样的腿,心里有些发苦:“值得吗?”
皇后知道皇上问的是什么,她轻轻地抚摸着孩子,一点都没有迟疑地说:“值得,臣妾做梦都想要个孩子……臣妾知道皇上……皇上您不会让我抱养……孩子。臣妾想……想要孩子。”
“皇上,臣妾能不能求您……求您善待……善待这个孩子,”皇后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一直往外流,不过她不后悔舍了自己,保了孩子:“他虽是中宫嫡子……但他永无承继帝统的可能……皇上…我只求他能平……平平安安长大……能有一席之地……就好。”
景帝看着他的这位发妻:“他也是朕的孩子,你放心便是。”
皇后点了点头:“我……放心……”
“哇……哇……,”这个时候,那个婴孩好似感觉到自己的母亲要离开他了,小嘴一张就开始哭了。
皇后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低头看着他哭,她对跪在她床头的容嬷嬷说:“嬷嬷,我不在……你……你要帮我……看好他。”
“娘娘……,”容嬷嬷哭着给皇后磕了一个头:“奴婢谢娘娘这么多年来对奴婢的宽待,娘娘放心,奴婢会替您照顾好四皇子的,”这会她突然看到哭着的孩子睁眼了,连忙叫道:“娘娘,四皇子睁开眼了,您看看呀。”
皇后原本已经有些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抱抱……给我……看看……”
容嬷嬷赶忙抱着婴孩到了皇后眼下,刚好方便皇后看。
皇后用力睁大眼睛,她看着她的孩子,她舍不得,一滴眼泪滴到了孩子的脸上,孩子看了看皇后,又开始哭了。
皇后的嘴角含着笑:“你……你也……不……算是……没有见过娘的……孩子……月儿……弯……鱼儿……游……宝儿……哭……娘……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声音。
“娘娘……,”容嬷嬷一声大叫,这次她再也叫不醒皇后了,屋里屋外的人,纷纷跪下痛哭,而景帝站在皇后的床边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盛元十一年九月十一,皇后逝。
等办好皇后的丧事,已经入了十月,京城都开始下雪了。
重华宫里,德妃站在正殿门前看着飘落的雪花,神情不悲不喜。最近几日,她都会站在殿门口,她在等,等本家收集的证据到。
婉依端着碗燕窝粥过来:“娘娘,奴婢炖了燕窝粥,您进些吧。”她家娘娘自从见了皇后的孩子,就一直沉默不语。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她家娘娘当年的确是用了丽妃的药,才没了孩子的。
“你放着吧,本宫一会再吃,”德妃看着重华宫的宫门:“本家那边什么时候能递消息过来?”
“娘娘,丽妃的娘家是在南边,算算时日,想必本家很快就会递消息过来了,”婉依知道她家娘娘急,她也急,可这是急不来的。
昭阳宫里,沈玉珺刚用完午膳,路公公就抱着嚎哭着的小肥虫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沈玉珺离老远就能听到她家小胖子的哭声,赶紧迎了过去。
小胖子现在已经十个月了,长得虎头虎脑的,这会脸都哭红了,听到他娘的声音,原本是闭着眼睛哭的,这会还睁开眼睛看看。一见他娘过来了,他又瞬间闭上了眼睛,哭声更大了。
路公公感觉他的耳朵都快要不好使了:“奴才给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快起来,”沈玉珺伸手接过朝她这边倾的胖儿子:“这是怎么了?”
路公公也很无辜,不过该说的事情,他还是要说清楚的:“回娘娘的话,三皇子在乾元殿原本好好的在毯子上学走路。只是刚好皇上要用玉玺,奴才就请了玉玺出来,然后三皇子就看上玉玺了。皇上用完了,就让奴才拿着玉玺给三皇子摸摸,结果三皇子就不松手了,皇上让奴才松手,让三皇子抱抱玉玺,奴才就松手了,三皇子没拿住玉玺,就被玉玺给砸到脚了。”
你说你一个没断奶的娃娃,在毯子上学走路不是学得好好的吗?非要搬玉玺,好了,最后被玉玺给砸到小脚丫子了。这三皇子的哭声差点把乾元殿的房顶都给掀了,皇上看三皇子哭了也不哄哄,直接走到三皇子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三皇子,就开始训。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皇上训起儿子来,话还挺多的。
小肥虫这会也不哭了,只是还会忍不住抽噎几声,他把自己的一只脚抬高,小肥爪子指着自己的那只脚,冲他母妃:“啊……啊……”
沈玉珺低头看了看他的脚,只是穿着虎头鞋,什么也看不到:“这只脚金贵了,都被玉玺给砸了。”
站在一边的路公公闻言,心里对熙贤妃就只剩下佩服了,这位还是一样的找不着重点:“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好,公公慢走,”沈玉珺抱着小肥虫,见路公公一行人离开了,她才转身回屋。进入屋里,她就把小肥虫放在榻上,开始脱小肥虫的虎头鞋:“你就是活该呀,什么东西都敢要。”
皇上也是的,玉玺是可以玩的东西吗?沈玉珺脱了小肥虫的鞋子、袜子,见小肥虫圆乎乎的大脚趾乌了一点。她故意碰了碰他的大脚趾,小肥虫立马哇哇大叫,伸手把他母妃的手给拨开。
沈玉珺点了点他的额头:“看你下次还皮。”
小肥虫觉得她娘不疼他,他就立马想要爬走,不过他的一只小肥脚被他娘给抓住了。
沈玉珺一手接过竹雨递过来的热巾子,一手拉过小肥虫:“母妃给你擦擦脸,看你这脸哭得,要是裂了有你好受的。”
小肥虫一见他娘拿着巾子,就爬到他娘怀里,仰起小脑袋,闭上眼睛,就等他娘给他擦脸。沈玉珺叹了口气,没办法,这是她生的,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轻轻的给他擦擦小肉脸,擦完之后,多摸几下。
没过几日,德妃终于等到了她要的东西,她看完本家给她递进来的消息,便换了身宫装,也不打扮,就直接去了乾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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