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了下来,黄澄澄的像一个咸蛋黄。  窗户边的风铃又在清脆地叮铃叮铃叮铃铃。  米酒爬上了房顶,撒了一把苞谷,不一会儿有几只白鸽扑扇着翅膀来吃,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养的鸽子,她曾经经过他家看到房顶上有一排排的鸟笼。    咕咕咕……  她想学白鸽一样叫,最后出声却变成了——  呜……啊……呜……    哑巴不是坏人,哑巴没有偷你们的钱,没有偷你们的衣服,也没有在饭里吐痰,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偷偷翻墙……  他们都不信,他们都觉得哑巴专门做坏事。  连他也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说不出话来?  爸爸说她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好不容易保住了命,却失去了声音。    “酒儿!”一个下午他都没有看见米酒,房间里也没有,于是米东顺站在店铺门口大声喊她。  她迅速抹掉脸上的眼泪,把头伸到护栏外,敲了敲金属围栏。    鸽子们受到惊吓,飞到空中盘旋。    声音不大,但米东顺还是循着声音抬头看,一颗小脑袋探了出来。  “快点下来,爸爸给你做了饭。”他招了招手。  米酒弯了弯嘴角,把手里苞谷全撒出去,拍拍手下楼。    鸽子们又飞了回来在楼顶啄食。  一声哨响,它们咕咕叫着聚集在一起朝一个方向飞。    每次有心事,米酒就会在楼顶上待上好长时间,等心情平静了才肯下楼。  她是哑巴,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大家都讨厌哑巴,她无力改变偏见,所以只能接受现实。  选择接受比自暴自弃要快乐许多。    米东顺像是猜出了她不开心的原因,摸摸她的头:“我们的酒儿是被恶毒的女巫施了魔法,如果遇到了爱她的王子,就一定能开口说话。”    米酒垂下眼眸坐在饭桌前。  店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酒儿,你没事吧?”沈飞换了班直奔米大叔家里连警服都没来得及脱。  米酒一脸错愕。  “那会儿我看你脸色不对。”  米酒一顿,然后开始打手势,说她只是有点不舒服,想回来休息。  米东顺加了一副碗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坐下一起吃吧。”  “好嘞!”沈飞果断入座。    米东顺炒了两个热菜,然后炖了一锅鸡汤。盛到白瓷盆里一半,剩下的一半装进了保温杯住准备待会儿去趟医院看酒儿妈。    “你最近有见到你父亲吗?”  沈飞的手在空中滞了一下,然后夹起一块花菜,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没有。”  “说起来,你也好久没回家了。”  “大学四年加实习一年。”他扯了一下嘴角,“五年。”    五年,呵真够长的。  他以为小子拗不过老子,那偏犟一个给看。    米东顺盛了一碗汤给他:“有空回去看看,你们父子俩总有一个要先低头。”    沈飞把脖子耿的笔直:“东叔,你这花菜炒肉片炒的真好!”    米酒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对着他笑了下,当作安慰。  沈飞也对她笑了一下,然后不再说话。  饭桌上安静的有点奇怪。    看着心事重重的俩人,米东顺看着沈飞问:“小飞等会儿还要去执勤吗?”  “下了,不用去。”  “那等会儿你跟酒儿替我去趟医院?”  听到这米酒抬头轻点下巴。  “没问题。”    因手腕有伤,王德全并没有安排顾以泽下午的实战训练,让他坐在一旁观看比赛视频,分析比赛战术。  他的心思全不在视频上,一直靠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发呆。  不知不觉银杏树的叶子就要掉光了。  这真特么的让人烦躁!  仰头灌下一整杯冰凉的水,心情并没有得到一丁点舒缓。  必须尽快想个办法。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顾和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把我弄出这破学校,不然我不读了。”    自体院建校以来一直是全封闭的军事化管理,学校规定非休息时间学生外寝,必须有家长签字允许方可。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三人逃学的事情会严重到全校进行通报批评,因为那天宿舍管理员点名时他们三个没赶上。    “谁打的电话?”  顾和没好气地说:“你儿子。”  “咋这么大气?”  “他今天晚上要我接他回家,我还赶着去参加一个应酬。”  李荷:“那我去接儿子,我也好久没见咱家的大宝贝了。”  “你不是要去江家吃晚饭吗?”  “那不是刚好,带着我们以泽一起去他丈母娘家。”    顾和偷偷撇了下嘴,儿子会跟你一起去才是见了鬼。  今天王德全给他打电话说顾以泽把两个散打队的给揍了,这会儿又要出来,八成是有事情要办。  他一向有分寸,不会轻易出手,这次不肯透露一点原因,没准有啥隐情。  “老婆,你见到儿子问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李荷看向他:“他不是跟娜娜在一起吗?”    顾和无奈摇头。  女人有时就是蠢得可爱。  两个小年轻要是真来电,那熊熊烈火早就烧了起来。你儿子到现在也不会整天摆着一张禁欲脸。    “给你要的名单。”谢文成下了剑道立刻找到顾以泽塞给他一张纸,小声说,“校园外有个小流氓的老大看上那哑巴了,以前天天堵她,后来被一个警察抓进所里关了几天才消停一点。”  顾以泽双手握拳,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  “老大,你今天怎么突然要回家?”谢文成在他身后喊。  陈平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一只手臂搭在谢文成肩上,长叹一声:“爱情啊,有毒!”  “什么爱情?”谢文成一头雾水。  “我中了爱情的毒,我吃尽相思的苦……”陈平唱了起来,看着一脸天真的谢文成,憋着笑,“没听过这首歌吗?”  ……  谢文成挠了一下头。  这俩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    快要到达体院的十字路口,李荷停下车等红灯变绿,就在她重新启动车子之际,马路上突然窜上一个东西。  紧接着又一道身影。  她一个刹车。  轮胎摩擦出一道尖锐的声音。    有人歇斯底里:“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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