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哭

周日傍晚吃过晚饭，姚光瑞和李慧溪照例出去散步。　　　　饭桌的对立两面，姚思和封道洋头对头坐着。　　　　愁眉苦脸的摊开自己的作业，封道洋咬着笔头，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样。　　　　这么多卷子，他该从哪儿开始写啊！　　　　姚思不去理会面前这个偷摸看自己的少年，径自把书包里面的英语报纸先抽出来。　　　　单选、完形填空、阅读理解……她下笔如飞，大概十五分钟时间就把第一张报纸写完放到了一边。　　　　“啪嗒”一声轻响，封道洋手中的笔掉落到桌子上。　　　　“这么快？！”他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姚思头都没有抬，趁这个空挡她又抽出了第二张报纸，“这上面的题量比普通卷子少了一半，不算快了。”　　　　就连理化生三科的卷子也是，因为是单页纸，题量很少，所以她才敢说作业不多。　　　　颤颤巍巍的把她写完的报纸拿过来反复查看，封道洋一口血堵在了嗓子眼儿。　　　　单单是上面四道英语阅读理解，都够他写上四十分钟的。　　　　就这样，等姚思写的只剩下数学作业的时候，封道洋还在跟自己第二张卷子较劲。 　　　　一共五张，还有三张半。至于要求五百字以上的作文，他还一个字没写呢！　　　　封道洋心头忽然有些绝望。　　　　大约两个多小时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几点星子缀于夜幕之上，显得神秘而又幽静。　　　　这边是老城区，灯光相对没有城市中心繁华地段多，从窗户向外眺望的时候，可以看的很清楚天空那里的景象。　　　　这边姚思放下笔，准备稍微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李慧溪和姚光瑞就拿钥匙开门进来了。　　　　“我买了西瓜，都先别写了，过来吃点。”一边换鞋，，李慧溪一边冲两人喊。　　　　“来了。”答应了一声之后，姚思看着不动如山的封道洋，疑惑的问：“你不吃？”　　　　话音落下的瞬间，面前的少年抬起头，有气无力的说：“……不吃了。”　　　　现在都已经八点，他没时间吃了。再不抓紧写，今晚恐怕是要通宵。　　　　翻看了一下他的作业进度，姚思皱眉问：“你做题怎么这么慢？”　　　　下一秒，她看到了他幽怨的眼神。　　　　好吧，她想她明白封道洋为什么会这么惨了。　　　　低咳一声之后，姚思掩饰性的错开他的目光，接着往客厅那边走了。　　　　看到只有她一个人过来，李慧溪疑惑的问：“道洋呢？”　　　　两人一共买了三个西瓜回来，看着其中一个已经对半切开，姚思伸手就抱了半个过来，“写作业呢。”　　　　“他说他不吃了。”　　　　李慧溪摇头，“那怎么行。”　　　　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把西瓜刀，李慧溪动作麻利的把剩下半个西瓜给切成了小块，又从厨房里拿了盘子将它们整整齐齐的装起来。　　　　“去，拿给道洋吃。”　　　　姚思撇嘴，“你对我都没有这么好过。”　　　　对待她的时候，她妈一贯秉承爱吃吃，不吃拉倒。　　　　李慧溪闻言，当即瞪了她一眼，“说的就跟我不给你，你就不知道自己拿着吃了一样。”　　　　每回一吃就是半个，也不怕撑着。　　　　姚思不以为意，她把勺子戳到半个西瓜里面，然后左手抱着西瓜，右手端着盘子就往餐厅那边走了，“我去继续学习。”　　　　她妈的唠叨，还是让她爸多听听吧。　　　　“每次都是这样，非得等快上学了才知道动笔，你就不会提前写吗？”李慧溪抱怨。　　　　掏了掏耳朵，姚思把西瓜轻轻的放到桌子上。看着一无所觉，正苦思冥想解题的少年，她挑了挑眉。　　　　眼睛一转，姚思从侧面把西瓜用小叉子叉起来，放到封道洋的嘴边。　　　　感觉到唇上微微的甘甜，封道洋下意识的张嘴。　　　　“像你这样的，小的时候竟然没被人贩子给拐走。”姚思边往他嘴里塞西瓜，边感慨道。　　　　十三、四岁了，还是这么好骗，递过来的东西看也不看就敢下嘴吃。　　　　封道洋回神，咀嚼的动作顿住。反应过来她说什么之后，他的口中动作反而更加凶狠，嚼到西瓜籽的时候嘎吱嘎吱作响，看起来有那么点赌气的味道，“我小的时候要是真被拐卖了就好了。”　　　　现在也不用被这几张卷子折磨成这样。　　　　姚思回到位置上，把自己这半个西瓜中间的那块用勺子圆润的挖出来放到嘴里，“因为你被拐后哭闹不休，人贩子一生气，把你的肾和肝先取一半出来卖了。”　　　　封道洋：“……”　　　　好残忍的形容。　　　　“我还是接着写作业吧。”他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对比起来，还是学习更幸福一些。　　　　随意瞥了一眼，姚思提醒道：“三角形的中位线平行于第三边，并且等于它的一半。”　　　　“啊？”封道洋有些茫然。　　　　姚思无奈，只好详细解释，“这道题用这个证明。”　　　　他的基础，到底是有多差。　　　　听懂之后，封道洋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哦哦哦。”　　　　没过一会儿，这道卡了他十分钟的题就这么解开了。 　　　　夜色渐渐暗了下去，封道洋见姚思坐在他对面，抱着半个西瓜吃，也不动笔做题，就这么静静地盯着面前的三张数学试卷，他心中忽然蔓延上了感动。　　　　她这样是在等自己吗？　　　　不敢怠慢，封道洋铆足劲继续写写写。　　　　一直到晚上十点半，李慧溪和姚光瑞都去睡觉了，姚思才把吃得只剩壳的西瓜放下。　　　　小小的打了个嗝儿之后，她拿起笔，开始写面前的三张数学试卷。　　　　愣了一下，封道洋语气骤然变得艰涩，“你在干嘛……？”　　　　不是说等他么？　　　　姚思没有回答，十几分钟后她放下笔，看着差不多写完的数学卷子，她稍稍舒了口气，“我刚学会的不动笔写卷子。”　　　　封道洋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幻听了。　　　　看出了他的困惑，姚思道：“就是在脑子里演算，完了之后直接写答案。”　　　　看着面前少年呆滞的目光，姚思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松的说：“我先去睡觉了，你加油。”　　　　望着女生的背影，良久之后，封道洋狠狠地磨了磨牙。　　　　再也不要相信她了！　　　　深夜，凌晨三点钟。　　　　姚思西瓜吃多了起夜，看着还亮着光的餐厅，她犹豫了一下之后就走了过去。　　　　因为熬夜的缘故，封道洋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　　　　“还没睡？”女声清浅，驱散了夏日夜晚的燥热。　　　　看到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封道洋突然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　　　　没忍住，他不可见的扁了扁嘴。　　　　瞬间，姚思的瞌睡被吓跑，她手忙脚乱的抽了两张纸巾，“别，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