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香

第四章七里香 关键词：我是你的俘虏　　　　作为能够进二十一中的交换条件，倪晟东第二天直接去裕华中学报道。　　大概刚从少管所出来不久，老老实实在课堂上待一上午，还不算难。　　　　到了中午，倪晟东昏昏欲睡，顺子喊他去吃饭。　　两人到食堂算晚的，可这会儿桌边十分热闹，大多数是围观嬉闹的女生。　　和二十一中里那些发型、衣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克隆人相比，裕华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种风格一应俱全。　　　　顺子为了照顾大哥，特别用三个餐盘装了八道菜，一个餐盘专门盛饭。　　食堂的餐桌不大，这样下来，差不多整个摆满了。　　　　“东哥，怎么样，还习惯不？”　　倪晟东往嘴里塞菜：“习惯啥？吃饭时被女人看啊？”　　顺子大笑，笑完忽然陷入沉默，心酸地抹了抹眼角。　　“干什么！”倪晟东拍了下桌子，“找骂？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动不动就哭！”　　顺子抽搭两下，说：“刚开始我也不习惯……这么轻松的吃饭，这才适应了点，之前咱在少管所吃的像猪食，还抢着吃呢……东哥，以后你在裕华的中午饭我负责了。”　　倪晟东抹了把嘴：“行，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老子在这也待不了多久……对了，问你……”　　顺子把耳朵送近一点：“怎么了东哥？”　　　　“昨晚我给小白花发信息，没回我……我想中午去找她……”　　顺子不由得捏把汗，看来老大是真对小白花上心了。　　“那个……你六哥不是警告你别乱来，老老实实待着吗？东哥，稍安勿躁，再阵子吧。”　　倪晟东越加烦躁，扔了手里的筷子：“等不了了，一天都等不了！不是，一中午都等不了！”　　　　顺子拿老大没辙，叫上几个在二十一中有“亲信”的，顺便带着小眉，和倪晟东一起趁着午休时间来到二十一中。　　　　二十一中是半封闭教学的中学，管理极其森严。除了本校人员，在不登记的情况下，不得入内，所以想将小白花找出来，可不容易。　　好在顺子估计的没错，小白花是领操员，学校里认识她的人不少，打听过后得知：二十一中目前的领操员一共有四个，两男两女，两女分别叫：迟雅意，明瑭。　　不用说了，原来小白花的名字是——明瑭。　　　　倪晟东在唇边呢喃着这个名字，不觉眉眼绽开，嘴角也弯了弯。　　忽而听见谁发出了一声笑，他一个眼刀飞过去，顺子惊吓着，连忙去捂小眉的嘴。　　　　“你放开她，听她怎么说！”　　倪晟东喝完人，脸颊却莫名发热。　　“哦……”顺子也笑，和小眉交换了下眼神，“东哥，你刚才笑得吧，特别的……痴汉……”　　说完，趁倪晟东的手还没到达他后脑勺之前，拖着小眉跑开。　　　　--　　　　明瑭每天中午都要在教室里小睡一下，这天，才十二点四十分，她刚刚进入梦乡，被人小声叫醒。　　“明瑭……那个……”是她的同桌蒋茹，切切诺诺地说，“外面有个人……找你。”　　明瑭不明所以：“谁找我？你认识吗？”　　蒋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摇头：“不认识……但好像是三十五班的。”　　“贡献班？”　　三十五班是整个年级里最后一个班，里面全部是择校生。当然，对于二十一中而言，顾名思义，也只有对学校做足了“贡献”，才有资格择校进来。　　　　明瑭认得的贡献班里的同学，只有同个寝室的乔子昭和蓝玉，但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事，让她俩主动找来。　　明瑭一出教室，没看见人，却听见楼梯边有个声音说：“你好，明瑭，你现在有时间吗？”　　明瑭循声看，是个男生，不认识。　　“你找我？有什么事？”　　男生迟疑：“不是我找你，嗯……你能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吗？”　　“去哪里？”明瑭忽然警铃大作，“对不起，我还有事。”　　“十分钟就够了！”　　明瑭原地不动：“英语老师让我一会儿去办公室取模拟卷子，我真的没有时间。”　　“走吧，不耽误你……这样，三分钟行吗？”　　男生着急，想要拉她走的架势，明瑭猝不及防，连退了几步，身侧不知何时闪过一个影子。　　是她的同班同学凌志学。　　和她常年排第三名一样，他被同学们笑称“千年老二”。　　　　凌志学个子不太高，比找她麻烦的男生矮了快一个头，此时却勇敢挡在她面前。　　“这位同学，现在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班主任老师就在隔壁办公室，你继续骚扰我们班上同学的话，我随时可以去找老师。”　　男生恨恨地骂句“艹”，悻悻地走了。　　　　明瑭舒口气，想向凌志学道谢，他却没理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进教室了。　　　　明瑭回到座位，心有余悸。　　之前不是没有类似的状况，她从小到大收到过不少情书，也被莫名其妙表白过，但都没有这次让她心惊肉跳。　　因为怀疑始作俑者是倪坊那个家伙吗？　　　　蒋茹无不担心地问：“谁找你啊？你脸色看起来好差……”　　明瑭实话实说：“不确定……不知道……唔，刚才还得谢谢凌志学帮我解围。”　　“他？”蒋茹下巴快掉下来，“他……他还会帮人呢吗？我还以为他除了考第一，脑袋里什么事都不想呢。”　　在凌志学挺身而出的一刻，明瑭也十分惊讶，虽然做同班同学一年多，但她几乎没和他有过半点交流。　　　　更巧的是，下午自习课，班主任忽然把凌志学叫出教室。十五分钟后，便进行调座位，原本毫无交集的凌志学被换成她和蒋茹的后桌。　　　　蒋茹和原来的后桌关系非常亲近，一下课便凑到一起眉飞色舞地聊娱乐新闻。　　知音就这么被外星人一般的凌志学给置换了，她毫无心理准备，当然不开心。　　　　直到快下课，蒋茹还有点接受不了，闷闷不乐，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俩的课桌前，点点桌子。　　蒋茹和明瑭吓一跳：“薛老师……”　　薛老师四十多岁，教英语，是省级特级教师，素来以敬业、严厉著称。除此之外，她还是蒋茹的亲姨。　　　　“知道为什么把凌志学调到你后面吗？”薛老师毫不留情地揭露蒋茹的短板，说，”你的物理成绩全班倒数第一，把你的总成绩都拖下来！还聊天呢，下课就知道聊天！把你安排到明瑭身边也没有用！从今以后，物理有不会的问题，除了问老师、问明瑭，还可以问凌志远，知道吗？”　　蒋茹埋低脸，点头如捣蒜。　　　　原来是因为蒋茹和后桌总聊天，薛老师才找凌志学谈，把他安排过来……他没有把中午的事真的告诉老师吧……　　课间时间，凌志学在座位里收拾书桌，明瑭抽空转身说：“今天中午谢谢你。”　　凌志学抬眼皮看她一眼：“嗯。不用谢。”　　明瑭转回去，心里七上八下，又转身，还没开口，凌志学说：“我没把事情告诉老师，你不用担心我打小报告……　　“呃……”　　“不过，我知道找你那个人是贡献班的，认识很多校外的人，你自己小心点。”　　　　--　　　　放学，不出明瑭所料，中午找她的人又在教室门口等。这回，除了他，还多了两三个人。　　明瑭握紧书包带，趁着同学们蜂拥涌出教室，贴着墙边快速下楼。　　无奈，她终是被发现，身后再次上演昨天的追击战，可惜她没有昨天的好运气了，一出校门，就被人迎面拦了个正着。　　　　倪晟东抱起手臂，笑眯眯地看着她，说：“小白花，哦，对了……不，是明瑭。还记得我不？”　　明瑭咬牙，面无表情：“不记得。”　　倪晟东多少有点受伤的，顺子看不过，说：“这是倪坊的少爷，你记住了，倪晟东！倪六可是他哥哥！”　　“哎！”倪晟东听不下去，训斥道，“说了一百遍别叫我少爷！找踢啊！”　　顺子脸苦：“倪坊的不都那么叫你吗？”　　“他们叫，你就跟着叫？”　　“东哥，这不是为了在小白花面前凸显你是倪坊的接班人吗？”　　　　明瑭震惊地望着这俩凶神恶煞的人，像孩子一样，在为一个称呼拌嘴，又觉得十分好笑。　　回过神来，她悄悄转身，假装若无其事地要走。　　那人只迈了一步，便横挡住她的去路。　　　　倪晟东太高，腿也长，在他面前，她毫无疑问是个弱势所在，何况他是倪坊的人，就算她回到清河又怎样，想找她算账简直易如反掌。　　明瑭索性不逃跑了，说：“如果因为那天我的话、我的做法，有对倪老爷子不敬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倪晟东倒没想到这，挑了挑眉毛，顺着她的话茬说：“光说说就完了？”　　明瑭在他的阴影底下抬头，不卑不亢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每天在学校门口大张旗鼓地为难我？”　　　　又来了，是倪晟东最不喜欢的厌恶的眼神。　　她又在用那种眼神看他。　　　　本来他想说“那你就当我小妞儿，让我亲亲抱抱，从了我呗”，却临时改口：“老子在这等你……怎么是为了为难你呢？我是为了……为了送你回家。”　　明瑭愕然：“送我回家？”　　“对啊。”倪晟东理所当然地摊摊手，“你看，你天天坐那个小破面包车上学放学，多难受！正好我也回清河，让司机送咱俩一起回家，多好！”　　明瑭给了他一个“我信你就见鬼了”的表情，倪晟东面不改色，反手指向停在志满路边的大奔奔：“我没骗你。怎么样？一起走吧。”　　明瑭探看了一眼，虽然她生长在清河县，倪坊中大大小小的传说也算耳熟能详，可从没听谁提过倪老爷子有个小儿子……　　明知倪坊的人得罪不起，明瑭还是沉一口气，明确拒绝说：“不好意思，倪大少爷。我晕车，尤其是轿车，我只有坐四面漏风的小巴才舒服。”　　　　明瑭说完，对他绽开一个微笑，越过他后立马收起，抬头挺胸向小巴停靠点走去。　　　　那笑容很是敷衍，却依旧弄得倪晟东心旌荡-漾，顾自乐呵呵的。　　顺子心塞啊，狠狠砸自己的胸口两下：“东哥，人都走了，您还笑呢，不追啊？”　　倪晟东轻松说：“不追了。”　　顺子搞不懂老大想法，中午听到人家不肯出来还着急得懵圈呢，这会儿就胸有成竹的了？　　“不追怎么办？”　　倪晟东颠了两下手里的手机：“我不有她手机号吗？晚上找她。反正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儿！”　　　　--　　　　回到倪坊，倪晟东持续沉浸在亢奋的状态，直到吃完晚饭快下桌，也没有发现今天饭桌上多了一个人。　　陶阿叔放下筷子，说：“东，等一等。”　　倪晟东心情好，乖乖坐下：“阿叔，你叫我？”　　陶阿叔用下巴指向了正好坐在他斜对面的女孩，介绍说：“这是子昭，子阳的亲妹妹。你们年龄一样大，之前也见过面。”　　乔子昭已亦是难掩兴奋，眼角眉梢，漾满笑意。　　而倪晟东那头，无所谓地点点头，“嗯”了声，问：“还有别的事吗？”　　　　好像这小子一开口，就会把他气的够呛，陶阿叔重重咳嗽两声，说：“你们俩都在市里上学，东过阵子也会去二十一中，子昭，你得帮阿叔看着他点，别让他在学校里惹事。”　　乔子昭羞涩地低头：“阿叔……您别这么说，晟东哥哥有分寸的，不必我来——”　　她话到一半，倪晟东粗鲁地打断：“你也在二十一中？”　　这话一出，一桌子人面面相觑，都很讶异，原来倪晟东并不知道乔子昭在二十一中上学……　　乔子昭发懵，傻傻答：“是啊。”　　倪晟东追问：“你哪个班的？是六班吗？”　　　　乔子昭倍感尴尬，六班是特级教师带的班，全年组成绩最好，常年霸占红榜前三甲，每次考试单科平均分全部第一，堪称校园神话，她怎么可能是六班的……　　　　“我、我是……三十五班的。”　　“啊——”倪晟东失望透顶，“你是贡献班的啊……”　　乔子昭委屈地瘪了下嘴。　　贡献班怎么了啊？你将来不也是要进贡献班吗？　　　　倪晟东的目光扫过乔子阳和陶阿叔难看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哼笑了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六哥答应得这么痛快。”　　陶阿叔沉声：“东……”　　倪晟东站起身：“阿叔，放心，我懂事，绝对不挑理。啊，各位慢用，我先下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