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洛已经找到了她,却没有主动现身,骆蓝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想,没有必要为费洛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该来的迟早会来。    这天早晨陆禄没来学校,骆蓝身边空着,觉得没有陆禄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的,倒也无趣。    直到下午放学回家了,宁月才忧心忡忡地和她说:“蓝蓝啊,陆禄的爸妈离婚了。”    离婚,好突然的事,陆禄这几天和往常一样,还是笑眯眯的,她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    “陆禄妈妈今天中午打电话和我说的,她家今天在忙搬家的事。他妈妈说陆禄这孩子心思敏感脆弱,却对他们离婚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很是担心他。蓝蓝,你是他的朋友,开导开导他吧。”    骆蓝沉默片刻,说:“我今日并未见着他。”    宁月说:“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骆蓝拿出手机拨过去,陆禄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老大~”    “嗯,你在哪?”    “我搬家呢,忙了一天了,好累哦。”陆禄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老大,你要来参观我的新家吗?”    陆禄在电话里给她报了地址,在市里的一栋公寓楼。    今天张师傅有事,没人开车,宁月让薄子陵陪骆蓝打的去。    陆禄的新家是一间九十多平米的小公寓,比原先住的别墅差远了,好在地处市中心,临近一中,对普通人家来说这地方还不错。    她按响了门铃,陆禄跑过去开门,“老大,你来啦,哦,子陵哥你也来啦~”    薄子陵嫌弃地说,“干嘛,不欢迎我来?”    陆禄摇头:“没有,家里挺乱的,还没收拾好,你们在沙发上坐一下。”    公寓小,可母子俩的行李多,陆禄妈妈又是个不擅长收拾的女人,忙了一天了家里还是很乱,地上到处都是东西,走到沙发那边得踩着各种夹缝走。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陆禄到厨房倒了两杯果汁递给他们。    薄子陵问:“你妈妈呢?”    “她去街上买菜了。”    薄子陵是见过陆禄原先住的地方的,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你爸爸那么有钱,就这么把你们母子俩扫地出门了吗?让你们住小公寓,他住别墅?”    骆蓝一脚踩上了薄子陵的脚尖。    薄子陵:>o    “爸爸他给了赡养费的。”陆禄微笑,“这里很好呀,以后上学我早晨可以多睡一会懒觉了。”    骆蓝站起来帮陆禄一起收拾。    薄子陵没动,他心想自己和陆禄这家伙又不是朋友,只是陪骆蓝来的,干嘛帮他。    骆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薄子陵蹭地站了起来,捶了捶腰,“啊呀老坐着累得慌。”    离婚这种事在当今社会太常见了,他觉得宁月和骆蓝都想多了,看陆禄笑眯眯的样子,应该对他没什么影响。    陆禄妈妈回来的时候惊呆了,走的时候还没法站人的家现在整整齐齐的。    “原来以为至少要整理个两三天呢,太谢谢你们了。”陆禄妈妈说,“今晚在阿姨家吃饭,阿姨做菜可好吃了。”    两人在陆禄家吃完饭后就要回去,陆禄送他们俩到电梯口。    “今天谢谢你们过来,我……”陆禄这一句说完,眼泪忍不住留了出来,他转过身,“不小心进沙子了,不好意思。”    “拙劣的谎言。”薄子陵倚在电梯门口,“是男人的话就别哭啊。”    骆蓝从未哭过,她无法理解陆禄的感受,正如她之前无法理解徐俊宁的感受,他们都通过哭泣来释放情绪。    “我爸爸在我一岁的时候和我妈离婚了,两人很快都找到了新欢,那个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没流过一滴眼泪。”薄子陵说,“现在你是你家唯一的男人,做个男子汉什么的不用我教你吧。”    陆禄擦了擦眼泪,“嗯。”    陆禄的爸妈以前在厂里上班,后来他爸爸下海做生意发了大财,慢慢积累到如今的财富。就和无数的事例中一样,男人有钱后就会变坏,他找了小三,陆禄妈妈也是最近才知道,小三生的儿子都已经上小学了。    陆禄妈妈在别墅和现钱里选择了钱,她带着儿子毅然决然地搬出了别墅。    那么大的房子,平时也就她和儿子老住着,住的腻了,也怪冷清的。    *    徐俊宁回家后去床底下取出木盒,广告代言费五万块钱,交了一万的学费,还剩四万。当他打开盒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放着的四万块钱不翼而飞。    他呵了一声,只觉得心酸又可笑,动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亲人间偷钱也是犯法,而他想把那个老女人送进监狱。    几天后,一则新闻刷上了热搜。    奶奶偷孙子钱,孙子选择报警:C市的杨某,儿子和媳妇在五年前外去打工,失去音讯,她不得不独自抚养孙子长大。杨某好赌好玩,没什么正当职业,家中亏空。孙子今年上初中,因家中没钱交学费,去参加某品牌的代言人竞选活动,得到五万块钱,给自己交了一万学费后发现剩下的钱被奶奶拿走。按照法律,偷四万块钱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考虑到杨某是其孙子的经济来源,抚养人,案件还在受理中。    C市,某品牌,五万块钱代言,这三个关键词一下子就使得徐俊宁被人肉了出来。    一中,初一十二班的教室。    “哎,你们听说了吗?徐俊宁把他奶给告了,坚持说要让他奶奶坐牢!”    “他那样的小混混什么事做不出来?一脸穷酸样整天还脊背挺直了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个女生说,“以为自己多帅多不了不起,我听说他小学的时候就经常敲诈别人钱,贱得很。我还听说啊,他妈……”    她正说得兴起,发现其他同学都回到了座位上,低着头做别的事去了。    “还听说了什么?我妈怎么了?”徐俊宁站在她身后,冷冷地问。    女生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没什么。”    徐俊宁一把拽住那女生的校服衣襟,把她拉扯着拽到了男厕所,头按到洗手池里,放凉水冲她的脸。    “啊!救命!放开我!!”    此时是早读课时间,厕所里人少,只有一个男生,男生看到了这一幕,低着头快步走开了。    “徐俊宁,我不说你了,你放过我吧……”女生的耳朵里进了很多水,头发被他拽得生疼。    “你刚才说的很开心啊,继续说,我妈怎么了?”    他的手劲很大,女生挣扎无果,骂道:“我去告诉老师,你一定会被开除的,徐俊宁你这个贱男,你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婊/子!”    徐俊宁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到小便池那边,一推,一踩,把她的脸直接踩进了小便池里。    女生恶心地吐了出来,哭得厉害。    几分钟后,徐俊宁松开脚,双手插在口袋里,转身走了。    那个女生还在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深呼吸出一口气,走到了骆蓝的班级门口。    “骆蓝,你出来一下。”    一班的早读课也没有老师在,当然就算有老师在,骆蓝也不会理的,她走出教室,问:“徐兄为何一身水渍呢?”    “我要走了,骆蓝。”徐俊宁站在走道口和她说话,笑着笑着就哭了,“我……做了一件错事,可是我现在想想不算后悔,我……反正就算我不做那件事,我也不能在这继续读书了。”    骆蓝摇摇头,“我不懂徐兄的意思。”    她刚要用手摸徐俊宁的头,想看一下他的记忆,徐俊宁侧头躲开了,“别碰,我脏。”    一中不能因为他欺负同学开除他,但是他已经交不起下半年的学费了,有时候看着周围那些目光,徐俊宁就想告诉自己,算了。    九年义务教育,他去上公立中学能减轻很多负担,也许当时自己就不该填报一中。    “你……很好。”好半晌,骆蓝才说话。    这几天接连目睹了两个男孩子流泪的骆蓝,第一次因不是自己的事而心情不好了。    以前的她会觉得,地球人都是落后的土著,自己高人一等,相处后发现,其实自己还不如土著,骆蓝缺乏与人沟通的能力,她只有面对机器人小美才能滔滔不绝。    接着上热搜的就是一中校园暴力事件,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新闻发布者没有说出徐俊宁的名字,但是在整个一中都传开了,谁都知道是他。    骆蓝打开家门,闻到了一丝不熟悉的气味。    一个男人坐在自家的沙发上,骆蓝看过去,是上次拍摄广告的那个导演。    “蓝蓝,你回来了。”宁月说,“过来坐。”    “这是赵导演,上次你拍广告见过的,我刚才和他聊了才知道,他和你爸爸、你梁叔叔都是好朋友。”    赵导笑了一下,“那我就直说了,小姑娘,我手里有一部戏,请了不少明星大腕,你想参演吗?”    “演戏有钱么?”骆蓝问。    “当然有了。”赵导笑了,“不过,你家那么有钱还缺这点钱呐,就是当锻炼,玩玩去的。”    “那么,还缺人吗?”骆蓝说,“上次和我拍广告的男生,他很需要钱,我想帮他。”    “你说那个小男孩啊,最近好像有点不好的新闻吧……不过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赵导想了想,“也行,我戏里还缺一个小角色,但酬劳可能不会太多。”    骆蓝点头,“谢谢。”    她帮徐俊宁要到了机会,却找不到他人了。    徐俊宁再也没来过学校。    被欺负的女生告状后,学校打电话给他家里,没人接听,到他家里去找,也不见人,这种事情报案了警方也最多是把徐俊宁叫来口头教育一下。    赵导演从骆蓝家出来,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那人问:“事情办好了吗?”    “办好了,那个小姑娘已经答应参演了。”    “嗯。”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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