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疯了！梦初蹭一下站起身，不小心踩到隔壁大妈搁在地上的袋子，一边忙着道歉，一边想逃跑，唯一的出路被宋靳然挡住。都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不仅这一区，还有附近几个区的观众拿着相机手机都在往这边凑。表演赛没有紧张的氛围，球场边观战的运动员默默掏出手机，肖漾也请求暂停，手插口袋看热闹。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进退两难，决不能轻举妄动。好多年前她在无锡附近的一个小城看比赛，对面观众席上齐刷刷坐着十几个一队男运动员，人家就淡定的像一年级小学生。梦初乖乖坐下：“我再看会儿吧。”　　　　“好，”宋靳然也在旁边坐下，凑到梦初耳边，“我看你。”　　　　脸上的汗毛根根竖起，还要保持面不改色，他说的看是第一声，真令人无语。都不能反驳，她一句话就可能被录下：“我们回去再聊好吗？”　　　　“不要。”　　　　宋靳然一脸坏笑，梦初气得直瞪眼，恨不能扑上去打他两记，咬牙切齿地小声：“再坐会儿，我就得横着出去了。”敌不动我不动，但必须以眼神为气势压倒她，对方笑了笑，终于妥协。　　　　“好吧，我还得去场边坐着，想确认你这个角度是否能看到我，不要乱走。”　　　　再不走就是傻子。　　　　——　　　　梦初提前回到酒店，先将行李收拾，做好随时回京州的准备。结果宋靳然一回来就不知哪门子抽风，竟提出上太湖三山岛露营，三山岛地处西南太湖中，必须先坐车去东山码头坐快艇。三更半夜，大耳朵脑子不灵简直异想天开，梦初一口拒绝，这老哥们一把年纪还玩刺激她绝不奉陪，还得留着小命享受人生呢。　　　　宋靳然抱臂，运动服换成了衬衫，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威凛增添人情味同时还有点撩人的风流。梦初咽了咽口水，表情没什么变化，满脑子都是担忧，深怕宋靳然提下手臂衬衫就爆裂。　　　　“车子到了，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赶不上约好的快艇。”说完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　　　　本打算苦口婆心相劝的梦初听到声音惊讶回头，穿着一身登山服的肖漾靠近，肖漾将手中的装备扔给宋靳然，催促着：“衣服车上换，”他又看着梦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边推着她往外走，“我的主意，不要怪靳然，下次有机会再给你赔罪。没办法，宋靳然说你不去今晚他也不会去，我现在把你劫走，他肯定跟着。”　　　　“不是……”一句话没说出口，人已经带到电梯口，转头望见宋靳然一步不离跟在后面，眼神对上时对她浅浅笑了下，下半句只能自言自语，“刚才进屋为什么没关门。”　　　　电梯门合上后，肖漾调侃：“弟妹，我们老宋以前面瘫，久治不愈，要不是遇上你，他这病怕是没救了。”　　　　得此病者好像是你！她可不敢说，这两人半斤八两，双瘫还各自嫌弃。不忘解释：“我和他是清白的，你可千万别喊我弟妹。”　　　　“老宋可真是一笑倾城勾了魂，”肖漾嘴角勾起坏笑，“一笑倾城？哥们痴恋多年，不容易。”　　　　“晚上睡不着别看偶像剧，你学坏了。”　　　　电梯门打开，梦初一个箭步冲出去，看着电梯里两个一八几的大男人，深情地说：“我给你们腾地方，您二位慢慢聊。”拍被打赶紧逃跑，她反射弧线慢，埋头走了一段路才觉得哪里不对劲，肖漾的意思……宋靳然喜欢谁很久？疑惑着抬头，刚好瞧见有人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眼熟又没深刻印象。那人微微转头扬了扬右肩的背包，说“带我一程。”肖漾径直走到她跟前说了几句，梦初才反应过来，他们仨认识。不能算传统意义上的大美人，单眼皮配上烈焰红唇犹显冷艳，光看那两条大长腿估摸着身高超过172，难道是模特？文体不分家，肖漾女友？他好几年前喜欢的那位牧小姐似乎是小清新，改了胃口？　　　　宋靳然冷着一张脸，同那位冰山美人并肩走在一块真有种米兰时装周的错觉。肖漾坐在前排副驾驶，宋靳然一个人坐中间位置，梦初和冰山长腿坐在最后一排。互不相识车内气氛又略微尴尬，梦初更不好意思主动打招呼，宋靳然没有回头，突然冒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美人抬眼还没回答，肖漾笑着抢答：“下周亚欧对抗赛，叶卿带队。”　　　　“叶卿？”梦初轻声嘀咕了，一旁的叶卿朝她笑了笑，她心想这可真尴尬。应该也是过去的队友，就是许梦初以前只关注男队员，一队二队包括省队的小鲜肉都知道一些，至于女队员，知道三个：邓亚萍、张怡宁还有日本队的福原爱。她在最后排的角落憋着笑，不算太弱，她有一位同事至今只认识邓亚萍和孔令辉。梦初很想百度一下，奈何靠太近，她有贼心没贼胆。女人的直觉，叶卿和宋靳然关系非同一般，老友相见却是异常平静，顾忌她在场吗？越怀疑那种感觉就越是真切，必有奸情！她心里的翻腾应了那句五味杂陈，最终化为沉默。　　　　叶卿翻转着手机，迟迟没有按亮，微昂起下巴刚好能看见宋靳然侧颜：“下个月合约到期，这是我最后一次带队，休息一段时间，明年回国内俱乐部，也可能正式退出乒坛。”　　　　“嗯？”宋靳然疑惑的转头望着叶卿。　　　　梦初也抬头，发现宋靳然并没有看她，心里失落转向窗外继续安静着。一生气，她就不自觉地学覃意冒几句粗话，这会儿满腔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宋靳然刚才的甜言蜜语都是信手捏来的瞎扯淡，真让覃意说准了，他就是瞧她年纪不大好上钩。　　　　“过年我就要三十了。”叶卿语气轻松，又是一片寂静，宋靳然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特别明亮，叶卿的嘴角勾了勾，推了下宋靳然的肩膀，“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我特意前来八卦，不介意吧。咦，不是宫铃子？”　　　　“我不是……”宫铃子又是谁，这个宋靳然风流史真不少哪，王八蛋。克制，许梦初你一定要克制，肖漾面前不得撒野。　　　　“放心，还没追到。”宋靳然说完靠回椅子。　　　　一些话落入女人耳中就会衍生各种猜测，不是女朋友还住一间屋子，梦初心里不舒服，即便她真不是宋靳然的女朋友。一句放心就好像故意撇开的解释，夹在这场沉默中她显得尤为多余。大姐说的没错，她就是小家子气，遇事就犯小心眼。没想到，大姐的电话恰巧进来，准是“好事。”　　　　“梦初啊，最近没情况吧？”　　　　大姐分贝不小，不确定前排的人是否能听见，反正叶卿肯定听到了。换做一个人接听，她大概会说先缓一缓，眼下宋靳然的态度不敢肯定，一方面又想知道他是否在乎。　　　　“条件不错就去看呗。”宋靳然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　　　　他听见了，梦初赌气瞪了一眼。大姐听到声音也不管是谁在回答，热情地介绍：“对方是银行的客户经理，年薪二三十万嘞，父母开了家装潢公司生意也挺好的，房子我也打听了，他跟父母不住一起，具体哪里我再去了解，地段很好。小伙子长得也清秀，身高175多点，我刚给陆小姐（覃意助理）打过电话了，她也觉得这个条件很好，年纪呢比你大一点，三十岁。我觉得大7岁还行，男人成熟会疼人，不像毛头小子还等着你去照顾。你要是没意见，我就跟那边定时间，明天是星期天他放假有时间。”　　　　“大姐，我在苏州，明天见面有点匆忙。”　　　　“你回家啦？那先等你回来，最迟下周，人家抢着介绍的一大推千万别错过，这么好的对象错过就很难再碰到了，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好小伙比抢车牌都难。”　　　　手头有单身姑娘小伙，红娘喜欢在群里先溜一圈，先到先得。她没有拒绝，故意回了句好，宋靳然依旧没反应。　　　　叶卿笑了声，显然沉不住气，她窜到宋靳然旁边的位置，发现他正在闭目养神。肖漾耸耸肩，不发表任何看法。叶卿说：“宋靳然你这样追女生可不行，这是一个人生闷气吗？漂亮姑娘跑了可别后悔。”　　　　“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该担心的应该是把我宋靳然弄丢了可再也追不回。”　　　　夜太深，没人能看到叶卿的脸色，撑着笑声音微弱：“行吧，是我多管闲事。”　　　　梦初赶紧给覃意发了条短信：帮我查一下叶qing是谁，我也不知道哪个qing，前鼻音还是后鼻音，你好好找找，以前应该是打乒乓球的。　　　　覃姑娘闲得慌，秒回：你要干吗？自己百度，分分钟的事。　　　　梦初：我现在不太方便，点开图片会被发现，好覃儿拜托拜托。　　　　过了片刻，覃姑娘回复：我在山上，信号不太好，网页打开特别慢，不过呢，我刚输入叶卿后面就跟着宋靳然，点不开你自己查吧，估计他俩好过。梦，你真打算跟宋靳然谈恋爱，你降不住他，偶像再好也不靠谱，圈外人根本不知道里头多复杂，咱老老实实找个普通人过日子。　　　　覃姑娘说这话没有说服力，她自己都一头栽进偶像派呢。　　　　正郁闷着，坐在前排的肖漾转头调节气氛：“既然许姑娘单身，那我努力争取一下。”　　　　梦初脑子一热压根没看宋靳然的反应，扒着椅子奶声说：“偶像你别这样，我会当真等你的，”隔了几秒，抓到重点，“肖漾哥哥，你还没结婚啊？”　　　　肖漾捂住胸口，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司机师傅定是发觉车内气氛诡异，比预定时间早十五分钟抵达码头。　　　　男人们先行下车，梦初和叶卿在车里换衣服，等到梦初穿好衣服叶卿也没有动静，梦初忍不住问：“怎么啦？”　　　　叶卿尴尬地笑笑：“好像把上衣外套拉在房间，没事，现在这个天气冻不死。”　　　　“都立秋了，晚上湖面风大，不穿件外套会着凉的。”　　　　“没关系，”叶卿笑着说，她抬起头看着梦初，“你真的不是宋靳然女朋友？可我听说你们一起来的苏州还住在……”　　　　“不是。我帮你找件外套，”梦初没脸回答，许是心虚，赶紧抢话下了车。远远望见站在湖边的肖漾和宋靳然，深呼吸，纠结了一会儿靠近，“你们俩有多余的外套吗？”　　　　两人同时回头，宋靳然没说话，肖漾问：“嗯？你不是穿着吗？”　　　　宋靳然的眼神越过梦初望向后面的车子，闷声问道：“她穿少了？”　　　　梦初不吭声，点了点头，他反应真快。　　　　“快艇来了，你们东西都拿全了吗？”　　　　原来肖漾还找了俩驴友，走近一些梦初愣了愣，其中一位穿着橘色外套的女子很眼熟。　　　　“许梦初？”对方先开口。　　　　下一秒梦初就想拉着司机大叔求回城，这位姐姐当年猛追上官则炀，作为上官同学的发小她自然是一众学姐学妹巴结的对象。她跟宋靳然赌气却没打算把老底都兜出来，只好逼着自己扑上去抓着迷妹姐姐的手：“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事实上她连对方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小橘姐脸上骄傲：“我老公在体育局，他认识肖漾，一听说想上三山岛露营就过来了。真的好多年没见你了，”她顿了顿，凑到梦初耳边，“妹子，千万别提我当年追则炀的事，我老公会吃醋的。”　　　　梦初松了口气：“放心，我跟他不熟。”　　　　小橘姐撅着嘴，面露遗憾：“早知道他这么火，当年的作业本都该留着。真羡慕你们俩那么好，当年我就特别嫉妒你跟他走得近，你们俩结婚我都不意外。开玩笑的，我知道他现在有女朋友了。你俩不是发小吗？也是，我的发小都不知道去哪了，长大后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好多年不联系感情还不如同学。”　　　　“你们俩聊什么呢？还不让人听见。”小橘姐老公问，他并不在意答案，反而问肖漾和宋靳然，“肖漾你女朋友？”　　　　肖漾摇手：“不是，她没来。”　　　　意外的收获，梦初松开小橘姐姐，几乎蹦到肖漾跟前：“你有女朋友？”　　　　“对啊，下次介绍你们认识，”肖漾低头憋着笑，“骗你的。”　　　　宋靳然冷笑一声从梦初身边走过：“他有没有女朋友跟你没关系。”　　　　努力平息怒火，宋靳然朝车子方向走，梦初忍不住怼道：“我又没问你，怎么不关我的事，他要没有我就努力一把。”　　　　“什么情况？你俩轧朋友啊？闹别扭啦？”小橘撞了撞梦初，随即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捂着嘴，“你跟他？那谁跟他妹妹，你们这是搞事情啊！”　　　　普通话夹杂着几句苏州话，肖漾没听明白皱着眉，橘姐夫不懂夫人具体所言，半懂足够：“你是宋靳然女朋友？”话说到一半，穿着宋靳然外套的叶卿从车上下来，而宋靳然换了件运动服，橘姐夫恍然大悟，指着梦初说：“女朋友在那呢，你是助理那就算女伴。”　　　　“会不会说话，”橘姐生气地瞪了眼胖乎乎的橘姐夫，又笑嘻嘻地勾着梦初，“这些男人说话没句好听的，不是就好，害我瞎激动。”　　　　肖漾在梦初耳边小声说：“你和宋靳然很合适，对自己要有信心。”　　　　女人可怕的直觉，这句话暗藏深意。她觉得自己的笑容都是苦涩，悄悄握紧拳头，心里重复着：我不喜欢宋靳然，不喜欢宋靳然，不喜欢宋靳然，我不在乎。宋靳然在看他们这边，梦初从后面拉住肖漾衣袖，“别，我觉得自己更适合普通人。就算是白日梦，我更喜欢肖漾。”　　　　一行人上船，橘姐夫掐着指头：“他们傍晚就上岛了，帮我们支了三顶帐篷，怎么安排？”　　　　毫无疑问小橘夫妇一顶……梦初的思考打断，开始怀疑原来的安排，难道宋靳然还打算跟她住一起？她一个人坐在最前面迎风凌乱，乘风破浪的感觉真刺激。她戴上帽子装作不小心回头，宋靳然和叶卿坐在一起，宋靳然冷漠的对她眨了眼。她想多心都难，最平淡的眨眼，仅此而已。得了，让她跟叶卿住一间还不乐意呢，成全他俩住一间，就让她以天为篷地为席。　　　　梦初最后一个上岸，只有小橘姐扶她，没办法，谁让她只是个跟班。这种时候多希望自己是个孩子，可以无所畏惧的倒在快艇里，哭着闹着要回家。她和小橘走在队伍最后面：“你跟则炀还联系吧，不然怎么认识宋靳然。”　　　　“没联系了，做演员很忙，我也是最近才碰见他。”　　　　小橘不相信：“怎么可能！说真的啊，上学那会儿大家就说上官则炀喜欢你，他对其他女生都冷冰冰的，可是每天等你上学放学，我记得他还背你去医务室。想起来了，那次体育课，我们高中组在篮球场，你们初中部体育课长跑，你晕倒可把上官则炀吓坏了，结果我好像听说你来例假，啊哈哈哈哈。”　　　　姐姐笑得夸张，前面的人不禁转头。　　　　梦初拉住小橘姐姐僵在原地，等前面的人走远一点才说：“我跟他玩得好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发小在男女有别的立场上容易被误解，红颜蓝颜就像颗□□，再者他过得好我过得差，再有牵扯就是我在巴结。实话说吧，宋靳然不知道我跟上官则炀认识，学姐，一会儿你可千万别提。”　　　　“你心里有鬼。”　　　　周围萤火虫星星点点，梦初打了个寒颤：“姐，大晚上咱说话注意点。”　　　　小橘不依不饶：“你跟宋靳然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你俩不一般，难不成你发小的事他都不知道。”　　　　“打杂的小助理。”　　　　“什么？”　　　　“我是他保姆。”　　　　“不可能，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样。”　　　　梦初狠狠地叹气：“恭喜你，看错了。我有男朋友，年轻高大帅气还很阳光，和前面那位死鱼脸完全不同。”　　　　“上官呀？不对，上官有女朋友。”　　　　“非常普通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