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十五）

且说此时京城形势已经平稳，因为夏言和顾盼拿出许多证据，所以三司会审也进行的很快。至此顾氏江山可能被夺去的两大隐患都没有了，纪王已经被俘，而夏言又是自己人不可能反。唯一剩下的就是调.教小皇帝不要走歪路，不过按照目前的走向，除非顾盼和太后突然暴毙，不然小皇帝也无法走歪。　　　　但是任务没有完成，顾盼觉得难不成要辅佐小皇帝到死？那也没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她事业爱情双丰收，一直待到死也没什么问题。但很快顾盼就发现是自己想的太简单。　　　　自从夏言在朝堂上抱了顾盼之后，他俩的关系就几乎是放在明面上了，所以太后也命钦天鉴测算好的日子，准备下旨夏言尚公主。这旨意还没下的时候，夏言依然只是夜探公主府。公主名声一直很好，夏言也不想因为自己去破坏它——虽然已经被他破坏的差不多了。反而顾盼倒是无所谓，她之前与陆长之即使是取消了婚约，为了做戏，她与陆长之正常交往也没有传出什么污言来。但是夏言却极为克制，顾盼知道夏言也是为了自己，便随他去了。　　　　这日夏言回府路上又觉得有人窥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感觉有人偷窥他，就立刻派亲卫去查是不是有人监视自己，亲卫没有抓到可疑人，那种被人偷窥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夏言一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成想没过几日他又有了这种感觉。这回他能确定自己确实是被监视了。但在大楚敢监视他，而且还从自己的亲卫手下逃脱了一次的暗卫，除了天家暗卫不做他想。　　　　夏言心中顿时凉了下来，虽然他知长公主并不是真心心悦于他，但是也不至于如此快就怀疑他吧。他回想自己回京以后的所作所为，难道公主对此就没有一点所感所想吗？夏言心中痛苦难言，此时想起公主每夜对自己的柔情都是欺骗迷惑自己，就如一只只毒箭一般射入自己的心口。　　　　不，夏言强自冷静思索，按照公主的处事，即使纪王确实已无力掀起风浪，也不至于如此之快将他鸟尽弓藏，毕竟兵制改革才开始，公主用他的地方还很多。夏言心中苦涩，自己不是向来明白吗？正是因为他“有用”，公主才会如此快的选上他，怎么会因为公主一时将心中目的暴露出来而感到痛苦？自己总是有办法让公主离不开自己的。　　　　夏言既然明晰是皇家暗卫在监视他，他倒也不惧，反正他最近要做的事情肯定不会与公主的意图相左，至于是不是将更大的权势紧抓不放，那些都是阳谋，即使不用暗探，世人也都是明了的。　　　　夏言如此想着，更是确定了他各个部下的去向，之前为了配合公主迷惑纪王，他的一些部下有的被明升暗降，有的被调任，有的被打压，如今既然纪王已俘，那么他正好因此为这些人请功，把他们调到更有用的职位上。除此之外，自己还要多多拉拢其他官员，之前自己怠于应酬，显然不行……　　　　一边在脑中计划着夏言回到自己的府邸，却知张氏大娘子一直在等他。夏言虽然与张氏大娘子解除了婚约，但是夏张两家一直是是通家之好，夏言便在正厅接待了她。　　　　张大娘子戴着帏帽，半透明的罗纱遮蔽至颈，这本来是大楚贵族娘子外出时的常见装扮，贵族娘子只戴遮蔽至颈的帏帽出门已经是比较开放的风气了，有的保守的贵女出门还身着遮蔽至足的幕篱。　　　　但到了镇国长公主摄政时期，顾盼为了防晒虽然还戴着宽檐的帽子，但是却把遮住脸面的罗纱全部除去，有时候她还会选择好看的胡帽戴一戴，甚至还送给太后戴。作为大楚地位最高的两位女性，她们的穿戴衣着便是大楚流行的风向标。自从顾盼戴上无遮蔽的宽檐帽甚至胡帽之后，不过短短数日，京城中时尚触觉敏锐的贵族娘子们便纷纷效仿，一时间“士庶之家，争相效仿，靓妆露面，无复障蔽”。除了帽子，顾盼还喜欢穿窄袖衫、胡服，偶尔也穿男装。她的妆容也与寻常贵女不同，而且常变常新，一直引领了大楚几十年的流行风向，后世学习服装史的讲顾盼都要专门讲一节课。　　　　此时形式下，张大娘子带着遮蔽至颈的帏帽就显得有些老派了。　　　　张大娘子见夏言进来，立刻就将帏帽脱了下来，露出她弱质芊芊的美貌来。因夏张两家的通家之谊，张大娘子小时候也见过几次夏言，对他颇为倾心，后来夏言虽然因故写信让张家退婚，张大娘子却是不愿的，但是眼看过了几年夏言好似没有战胜的希望，而张大娘子年纪也不小了，张家便要将她嫁出去，她心里虽然不愿，但是也拗不过家长只能含泪出嫁。结果天意弄人，夏言不过两年便大胜归来，成为位高权重的辅国大将军，而自己却只是新寡。　　　　当然张大娘子也不可能再对夏言有什么想法。只是纪王叛逆事发，她的兄长张轩因为之前和陆长之行为过密也被抓了起来审讯，她是不信自己的兄长会做出谋逆这种事的，但一进了那种地方，又事关谋逆，说不得会发生什么事。而且一旦罪名成立，恐怕他们张氏满门就要灭了。张大娘子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只知哭泣，家中也无甚堂亲在京，外家更是躲的他们家远远的。所以她左思右想，只能求到夏言这里来。　　　　张大娘子从小受的不过是传统的仕女教育，哪里想到会经历这种事，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见到夏言勉强寒暄了几句，便双膝跪地哀哀哭泣，求他救救张家，哪怕日后让她做牛做马来世结草衔环，她都可以。　　　　张大娘子哭的很是伤心优雅，让她菟丝花般柔弱的美貌更加楚楚动人。但是却丝毫没有打动夏言，不过他却知道顾盼此次虽然看似大动干戈，但是却会借着之后为小皇帝庆生的时机赦免一批人，除了那些确实参与谋反的人，其他株连之人几乎是要一并赦免的。如此也是为了让这些被赦免的大臣们记得小皇帝的恩德，但这明明是公主自己仁慈，却毫不在意的把功德全部给予了小皇帝。夏言心中苦笑，到什么时候公主也能如此殚精竭虑的对待自己呢？夏言不敢抱有希望，恐怕永远也不可能有这么一日……　　　　张轩肯定没有参与谋反，夏言心中是有数的，只要他能熬过刑讯逼供，坚决不认罪，自然就会无事。虽然夏言对张大娘子无情，但是想到他之前的计划，张轩作为朝廷新贵也是有不少拥趸的，所以这个人情自然要揽在自己身上。　　　　于是夏言温声劝慰几句张娘子，并且说会安排张娘子与张轩见一面，只要是张轩没有参与谋反，自然性命无忧。　　　　张娘子并非愚笨之人，听夏言这样说，立刻明白这是让她给兄长传话，让他一定要咬定自己没有参与谋逆。于是她喜极而泣，连连跪拜夏言，夏言有些受不了她这个作态，立刻将她扶起，又劝慰了几句就让她先回去了。　　　　张娘子坐上车回想刚才扶起自己那双有力的臂膀，一时眼泪又涌了出来，若是当初阿爹没有把她嫁出去，或者自己再坚持一点，如今拥有这双臂膀的不就是自己的良人了吗？　　　　而夏言在张娘子走后，立刻招来自己的长史，让他列出原本会被株连，而且可能能为自己所用之人。这些人若是求到自己府上，不用挡着，许诺施以援手。若是没有求到自己府上，便想办法让他们来求。　　　　并且夏言也准备了一份奏本，会在三司会审将要完毕、但给叛党完全定罪之前上奏朝廷，奏本是建议皇帝宽恕株连之人，所以日后即使公主是以小皇帝的名义赦免众人，也会给大家印象是在自己的建议影响之下。那些被赦免的人必然要承自己的情。　　　　待这些准备完毕之后，天色已经全黑了。夏言暗自思索如何进一步拉拢朝臣把持朝政，一时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又夜探长公主府。顾盼本来以为今夜夏言不来了呢，结果夏言不但来了，床笫之间还格外疯狂，几乎要把她钉死在床上。顾盼有些莫名其妙，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啊。她好不容易在间歇的时候喘息地问夏言发生了什么事。　　　　而夏言看着顾盼无辜眼神，心中简直要恨起她来，为什么她可以装作如此无辜，如此毫不在意自己的感情？如何才能将她的心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心中？　　　　夏言只想质问顾盼，但是他却不敢，若是直接说出来，公主给予自己这种温情脉脉的假象恐怕就再也不复存在了吧。所以夏言并没有回答她，而是更加凶猛的做了起来。仿佛只有在这个时刻，只有在让公主没有机会思考的时候，他才能完全的拥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