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从1958年《茶馆》公演以来，已经六十余年了，几乎每一次巡演都是一票难求。　　　　尽管现在网络购票途径已经很便利了，可他们依然坚持线下售票的方式，因此每年开票都有人凌晨就来蹲守售票窗口，凌晨六点钟首都剧场门前就能排上数百米的长队。　　　　或许这阵仗还没有现在饭圈追星的一半足，可也必须当得起“一票难求”这四个字。　　　　作林娆的助理，韦婉最气的事情有三，一是督促林娆除演戏外的一切通告，二是在无法自然醒的情况下叫林娆起床，第三就是帮林娆抢票。　　　　无论线上还是线下，黄牛都甚是猖獗，要抢到最好的位置，恨不得咬牙凌晨跑来，就差在售票窗口前搭一个帐篷了。　　　　所以为了对得起韦婉这份排票的良苦用心，她林娆都不能鸽了这场话剧去看洛岑的首映式。　　　　更何况是人艺的《茶馆》。　　　　首映错过了还有无数时间可以选择，可经典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4月14日晚上七点，林娆低调着装准时到达了首都剧院，等待半小时之后的演出。坐在座位上闲着无聊，拍了一张票据和舞台照发在朋友圈。　　　　洛岑的首映式也是七点半开始，在后台正刷着朋友圈，就刷出林娆的这条没有文字只有图片的朋友圈。　　该图片角度刁钻，从图中看不出她的座位号等任何信息。纵然是一条极其冷淡的朋友圈，洛岑还是感受到了林娆呼之欲出的炫耀感。　　　　他低笑一声，随手点了个赞，歪着脑袋想了想，点进林娆的头像打开聊天框，噼里啪啦输入，点击发送，然后收起手机准备晚上的活动。　　　　林娆正在给手机静音，就收到“业界劳模洛老师”发来的消息。　　　　业界劳模洛老师：稀奇，我以为你连朋友圈都懒得发呢。　　　　林娆抿嘴笑着，她虽然懒得发微博，但是偶尔发两条朋友圈还是会发的，内容半年可见，主要是忙起来给太后查岗用的，省的她更年期瞎烦躁乱担心。　　　　林要努力：那可不，微博万人微信百人，当然微信清净啊，哦对，顺便祝您首映式顺利。　　　　刚发送出去，林娆就收到了另一位稀客的信息——居然是温茹。　　　　温茹：你是和洛岑有合作了吗[星星眼]？？？你怎么有他微信了哇！还给你点赞了！　　　　林娆沉默，内心不解。温茹是洛岑后援会的站姐吗？？？她真的怀疑温茹每天都在拿着手机窥屏洛岑的动态。　　　　林要努力：……　　林要努力：没合作，综艺活动加的。　　温茹：嘤，你对我好冷漠！　　林要努力：别，我跟你不熟。再见……　　温茹：哎哎哎！……回来呀！没聊完呢！　　　　妥妥地无视了温茹的“聊天”请求，林娆锁了手机屏，四处张望，剧场陆陆续续地坐满了人，舞台上幕布还未拉开，令人激动的震撼就隐藏在那块布后面，她觉得自己甚至能看到舞台上定点胶带在发光。　　　　“咦——？”身旁刚落座的一位中年妇女发出了不大不小的疑问，林娆循声转过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贺老师？”她微微张着嘴，面对这眼前这个女人，她十足的气场比见到太后还要怂一些。　　　　这个女人坐下来，把老花镜微微下滑在鼻尖，眼睛从镜框上方看出去，细细打量着她，看到林娆都觉得自己挺直的背在冒汗，才收回了视线。　　　　“是你啊。小林娆，是吧？”她笑着点点头，“我收到你的邮件了，本来想回你的，没想到在这儿见到你了，真巧呀。”　　　　“太巧了！不过能见到贺老师而且坐在您身边，真的是我排了一晚上票的荣幸！！！”　　如果可以，林娆现在已经泪奔了。　　　　贺兰清，她心中的女神编剧，她最近两年最想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演贺老师的剧本。贺老师笔下细腻而多面的角色，绝对能够将她的演技带上一个新的层次。　　　　林娆心中两大神，男神姜明笙，女神贺兰清，能和他们合作一次，简直就是她毕生最大的梦想了。　　　　贺兰清惊讶，她的票都是等会儿要上台的老朋友送的，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这么有毅力来排票。　　　　贺兰清在这之前跟林娆只有邮件的交流，还看了看她的简历和以前的作品。　　　　说实话，在她见到林娆这个人之前，她都快以为话剧在年轻人群体里里面已经要没落了，就连自家外甥都天天捧着ipad要给什么女团投票，人们好像只认得常出现在新闻话题里的明星，而很少识得这话剧舞台上唱念做打的实在演员。　　　　眼前这个姑娘倒是让她感到有些意思。　　　　林娆第一次近距离和女神接触，有些激动过头，甚至感觉到有点缺氧，脸颊红扑扑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贺兰清。　　　　贺兰清失笑，故意板起脸说：“你现在对我再殷勤也没用，我的本子选角儿还得按规矩来。”　　　　“嗯嗯那必须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我……就是吧，第一次见到您真人在面前，激动之情实在是溢于言表！真的，让不让我演我都得多看您两眼！”　　　　贺兰清没想到这姑娘面相看着有距离感，讲话为人还真贫，她扶了扶眼镜框：“行了，准备好好看剧吧。”　　　　话音刚落，剧场广播就响起来，不一会儿整个剧场就暗了下来。　　　　林娆屏息，安静地欣赏这经典中的经典。　　　　*　　　　洛岑下了台抽空扫了一眼，看到林娆除了祝他首映式顺利就再没有别的回复了，倒是温茹的无数条信息跳在最上面。　　　　这家伙又有啥事儿了？　　　　洛岑满心疑惑地点开了对话框，温茹二三十条消息带表情简直要刷屏了。　　　　“老洛！”　　“你啥时候认识的林娆啊！”　　“啊？”　　“咋有空给别人点赞没空理我啊！”　　“哦对你首映式忙着呢。”　　　　即使没人搭理，温茹依旧乐此不疲地自说自话。　　　　“不是，你有问题啊！”　　“你特么以前从来不给别人点赞的呀！”　　“你不是就喜欢给别人评论吗？”　　　　二三十条，全是温茹这一惊一乍的调调。　　没眼看下去了，洛岑心想。正准备退出去，下面的内容就吸引了他的眼球。　　　　“你觉不觉得我们林娆姐超——级好看！”　　“悄咪咪跟你说，林娆姐是我大学时候的小偶像！你可别跟她说啊，但是我感觉她对我态度很冷淡……”　　　　“雾草林娆姐回我了，你俩参加综艺认识的啊！啥综艺啊，什么时候上？！我要看我要看！”　　“对啊！林娆姐也单身！”　　“啧啧我突然觉得你俩挺配的！”　　……　　　　温茹的单方面信息轰炸内容硬生生地从质问，发展成阐述迷妹的心路历程，再到给他和林娆拉郎，最后又开始大吹特吹林娆的优点和演技。　　　　太可怕了……温茹这个神经病自己一个人还能叨叨这么久，真的太可怕了。　　关键是这么多条，信息量还贼大！　　　　啊？什么叫我有问题啊？我给人点个赞都不行了？我咋不知道我从来不给别人点赞呢……呃好像有点道理？　　　　林娆姐？你们很熟？　　林娆超级好看？好看就好看，打什么破折号？……行吧，这个破折号用得还挺合我心意的。　　　　等等，你在瞎说些什么呀？我俩怎么就挺配的了？哎等等！怎么就又换话题了？　　麻烦你，说！清！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