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盛从屋内开门出来,就看到门内门外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 胳膊肘轻轻推了一下轻言,语气亲昵:“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说完接过了阿南手里的塑料袋。 这是同居了? 当着轻言的面阿南不好多问,只得咽下满肚子的疑惑,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 “那我先回去了,关少给你的车加满油了,我已经停在车库里了。” 离开前深深地望了轻言一眼。 门关上,顾怀盛已经把手里的两个袋子转到了轻言的两只手上。 “把蔬菜送到厨房去。” 也不管轻言是不是会听他的话,自己已经开了客厅里的冰箱门,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望了望两袋子的蔬菜,还是认命地走到厨房里放在地上。 顾怀盛堵住了厨房的门,手里拿着两盒牛肉。 “会做菜吗?” 轻言看了一眼,摇头:“不会。” 就算会她也不会帮他做菜做饭的。 轻轻的笑声,在轻言听来好像是嘲笑一样。 “那就过来给我打下手吧,”不带商量的语气。 悠闲淡定的态度,让轻言有些生气。 “我不是来这里吃饭的,而且下午我还要上班,我们还是谈谈明明的问题吧。” 顾怀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眼睛定定地瞧着,笑意都快要漫出来。 “是吗,你不说的话我还以为你没找到工作,之前都是在骗我。” 轻言心里一哆嗦,再认真地偷偷看一眼顾怀盛,确定他真的只是开玩笑,悄悄松了口气。 “去外面坐着吧,我简单做几个菜,待会边吃边说。” 赶了轻言出去。 轻言坐在软乎乎的沙发上,撑着脑袋看着电视。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么陌生的环境,却好像熟悉得不得了。 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最后是被厨房里蔬菜进油锅的刺啦声音吵醒的,鼻间飘来了饭菜的香味,浓厚而热烈。 转眼看桌上,已经摆了三样菜,厨房里顾怀盛只留给她一个背影,不知在忙活什么。 “吃饭吧,”顾怀盛把菌菇汤端上桌,拿了碗筷放在轻言的面前。 灰色的居家卫衣,袖子撸到了胳膊肘的位置,露出了小臂有力的线条。 顾怀盛反而不像之前那么热络,低着头沉默地吃饭。 轻言趁他不注意看他一眼,不知为什么他像是生气的样子。 “你还会做饭啊?”轻言感慨道。 毕竟是为了谈明明的事,她也不想闹的太僵,能心平气和地谈妥最好不过了。 顾怀盛停筷,看得她心慌。 “以前在剧组跑龙套,工资很少,晚上回出租房只能买点蔬菜自己做饭,”正好轻言筷子里夹着一片青菜叶,顾怀盛补充道:“也没有这么新鲜。” 轻言举着的筷子抖了抖。 “所以你现在才能成为影帝。明明不一样,他还小,过早地接触拍摄活在镜头底下,不利于他的成长。” 顾怀盛看着她一张小嘴说得有模有样,忍不住打断她。 “说到底,你就是不放心我,是不是?” 轻言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是,我就是不放心你!”轻言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略微缓了缓,想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我知道你走到今天吃了很多苦,可是这也不是舅妈的错......”轻言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顾怀盛,突然词穷,憋了一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不是她的错,是谁的错?” 轻言心一横,“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以前她非要和顾怀盛谈恋爱,舅妈不会因为这件事把他赶出去,他不会四处漂泊受那么多的苦,也不会因此恨上舅妈一家。 顾怀盛知道自己这是把她逼急了,可是自从她回国,自己一刻都忍不了的,没有她的日子。活着只为钱,只为名利,没有丝毫意义,想的也不过就是自己有钱有势了,才不会被别人看不起,才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和她在一起。 “如果我存心报复,会用这么复杂的手段?” 倘若真的对于家心存恶意,有更多更有效的办法分分钟把他们曝光在大众的视野,何必白费力气曲曲折折地去讨好他们? 做了两年恭谦的小辈,是时候收回了利息了。 轻言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顾怀盛的手覆在自己耳侧。 “言言,七年了,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叹息般的语气,冰凉的唇落在自己的额头,轻言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伸手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早在七年前就结束了,想不想有什么区别? 轻言动了动唇,没说话。 顾怀盛扬了扬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低沉缓慢,一字一句敲进轻言的心里。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已经彻底忘了?” 过去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上心间,忘不掉,最青葱的一段时光,十几年,怎么会说忘就忘。 正是因为忘不了,所以清楚地记得,当初他是怎样决绝地抛下她一走了之的。她愿意和他挤在小出租屋里,愿意和他一起贫穷的日子,愿意一边写作业一边和正在工作的他视频。 可是他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就离开。 舅妈说,言言,顾怀盛就是个白眼狼,我和你舅舅养了他十几年,没说一句话就走了,他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喜欢你怎么会不在意你的感受呢,就算是要出去闯荡,也会和你说一声的吧? 她拿着从外婆家摘得一大束向日葵回到他的出租屋里,没有人。回到家,出租屋里也没有伞,淋着雨回家,向日葵蔫成软趴趴的一捧,清清楚楚地认识到了一个事实,顾怀盛丢下她走了。 她还没来得及分享她在路上遇到的好玩的事,和外婆家那只调皮的小狗,一切都失了颜色。 “我没忘,我大概是真的傻,”轻言看着他,妄图从他的眼里看出一丝丝歉意。 “没忘就好,”恍若不知道她眼里的梳理,顾怀盛不顾她的挣扎抱她入怀。 最好的方法是告诉她,一切都是误会,都是董丽的错。 可是他不能够。她的心里是把于先海一家当做至亲,她能接受是她最敬爱的舅母骗了她整整七年吗,看她难过失意,看她躲在被窝里苦。 情绪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化成一句:“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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