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一日过去,晏晗并未听得什么消息从崇政殿传出,他行事仍一如往常,只不过走动的时间又多了些。这日他从练完骑射回来,正要回寝宫,走着走着方向一拐,便走到了崇政殿。 现在同德帝开始渐渐教他政事,一些不甚要紧的折子会拿些交与他批改,而后自己再看一遍,同德帝时常对于他的批折表示满意。 晏晗进了崇政殿,一眼便见同德帝埋头批折,只是面上神情却有些严肃,眉头紧紧皱着,似乎正在苦恼什么。 “晗儿?”同德帝抬头看他,询问道:“你来寻朕可有何事?” 何事?晏晗轻轻指头一动,目光有些飘忽,他忙开口问道:“方才见父皇似乎在苦恼,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同德帝揉揉眉心,将两封折子递与了他:“平阳府、潞安府上报,两府从去年冬岁至今一直未曾降雨,如今正是春种时节,久不曾有雨,只怕届时两府百姓会颗粒无收。” 晏晗将两封折子一一看过,这两处的地名,是他前世今生,从不曾忘记过的。 前世的这个时候,平阳府与潞安府两府发生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往年的存粮也早已吃完,无米入肚,当时朝中派人赈灾,各种银款粮食却经一层一层官员的手剥削,最终到达百姓手中的粮食寥寥无几。大旱之下,无粮无水,竟饿死不少人,百姓们四处逃荒,往京城涌来,而众人不知的是,在平阳潞安两府,早已发生了瘟疫。 而他,便在不久后,不甚染疫而亡。 拿着折子的手暗暗攥紧,前世他在病榻上缠绵,听着御医无能为力宣告自己最后所剩的日子的情景从记忆深处涌了上来。 “父皇,平阳潞安两府只怕会大旱。”他压下心中涌动的情绪,与同德帝认真道,旱灾还能应付,而随之而来的瘟疫,却是要早做准备,“儿臣之前曾读过往年甚至前朝各地也有旱灾发生的记录,儿臣以为,平阳潞安两府大旱,恐怕还会引起瘟疫,父皇还需叫人早做准备才是。” 闻言同德帝却是一惊,他也已估算到这两府会发生大旱,但是瘟疫,他却没有想过。 “晗儿,倒是让朕吃了一惊!”他目含满意惊叹道:“你说的有道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无论是否,还需早做准备才是!” “还有父皇!”晏晗又道:“若是赈灾,父皇也要注意才是,儿臣听闻,前朝也曾有一次大旱,因官员贪污赈灾粮款,百姓无粮无吃,饿死了不少人……“ 同德帝面色忽的沉了下来,贪污赈灾粮款,此乃灭绝人伦当抄家灭族的大罪,更何况在自己的治下发生官员贪污赈灾款项之事,这是为帝王的失责,绕是好性子如同德帝,也决不允许出现此事。 “朕绝不会允许出现此事!”同德帝猛然一拍桌子,满脸怒容。 他深吸了两口气冷静下来,见晏晗仍在面前站着,似与自己有话要问,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皱眉问道:“晗儿又何事要说?” 晏晗薄唇微微翕动,最终还是抿紧了唇,摇头道:“无事,儿臣告退。” 出了崇政殿,晏晗莫名心情烦躁,又转了方向,往跑马场走去。 “殿下,殿下。”常顺凑上前来,见他满脸的烦躁,试探问道:“奴婢见殿下这几日都心情焦躁,殿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何不与奴婢说说,奴婢不才说不定能为殿下解解忧呢?” 晏晗冷眼觑向常顺,看的他莫名颈后一凉,常顺瑟瑟的摸了摸鼻,冲着他讨好一笑。 “咳,谭家那小丫头最近在做什么” 就知道问这个,常顺公公为自己的预知感到得意,连忙答道:“这两日谭二公子带着三姑娘去了趟食鲜居,又逛了两家首饰铺子,不过首饰没买什么,零嘴儿倒是买了一堆,还买了许多玩意儿,好似将……将二公子的月钱全给花完了。” 听常顺讲完,晏晗原本郁燥的情绪莫名变好起来,小丫头跟她二哥吵架,还被气哭了,虽不知因为什么,但这样罚她二哥,晏晗倒也畅意。他姿态悠闲,嘴角含笑转了个方向。 常顺想追问“殿下,您不去跑马场了?”,但见他这模样,忙默默吞了回去,快步跟上。 这殿下的心啊!可得完了。 * 又等了两日,晏晗终于听到皇后要在宫中举行赏花宴,宴请各位大臣夫人的消息,虽为什么由前世的为公主挑选伴读变成了赏花宴,但他还是十分满意这个消息。 待到赏花宴那天,晏晗突然醒的很早,早得连一向起得早的常顺都还在昏昏欲睡,他偷偷打着哈欠,见太子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由着太监伺候好穿衣,洗漱完毕后便精神十足的出去练武去了。 一套剑法挥得劲力十足,身姿飘逸,待练完三遍剑法,还有精力的又打了一套拳法。常顺哑然,怎的今日殿下这么精神? 回来后用了早膳,又命人提水沐浴了一回,换衣时见太监捧着的是平常的衣物,晏晗挥挥手,让其另寻了一套鸦青色绣麒麟仙草暗纹直身来穿上,腰间挂上一把匕首,头绑同色抹额。常顺一看,嘿呦!不是平常即便身着太子便服也总是端正的模样,这一穿着却是个洒脱矜贵的少年郎,这一打量,常顺发现这几日太子竟又长高了些。 “殿下这一身可真好看!”常顺由衷赞道。 晏晗乜他一眼,面上神色自是得意,甩甩袖,大踏步出了殿门。 今日恰好是休沐日,无需上课,他一如往常般前往慈元殿向皇后请安。 到了慈元殿,却见皇后还在用早膳,见了晏晗,皇后也有些诧异,她询问道:“晗儿今日怎么这么早来请安?” “起的早了些,自然便请安也早了,母后晨安。” 皇后点点头,却又瞧了他好几眼:“晗儿今日穿的倒是好看。” 她赞叹完接着用膳,用完膳,与他说话,问了问功课的问题,待一盏茶后,见他还坐着,皇后又惊奇起来,平常这混小子最多可也就是在这里待上半盏茶的功夫,今日怎么还不走,如此想着,皇后顺口问了出来,晏晗咳了咳,见四周宫人皆是如往常般各司其职的样子,并未多余做其他的事。 他暗暗嘶了一声,喃喃自语:“早了些……” 当即与皇后告退,无聊地另去寻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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