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深处，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是一处高台。台上有几尊雕像，雕像前有两个油灯，竟然有灯火点亮。
油灯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样子。上面的灯火如同黄豆大小，轻轻摇曳，洒落光辉，印照在雕像上。
这里也不知多少万年没有人来过，这两盏油灯却从未熄灭，足以看出油灯的不凡。
雕像是三清道人，栩栩如生。但三人眼睛上，却有一团灰尘，将雕塑眼睛蒙住了。
那团灰尘漂浮在空气中，既不上升，也不下降，很是诡异。
身后的石门忽然轰隆一响，关了起来。大殿中昏暗了下来，响起了沉闷的木鱼声。
一个老道人盘坐在大殿中，身前放着一个斑驳的木鱼，正一边诵经，一边敲着木鱼。
子辰豁然回头，看向那个老道。只见他浑身枯瘦，双手如利爪。虽然做道人打扮，却浑身弥漫暗淡的佛光，似乎已经将近油尽灯枯。
这是一个老僧人。
老僧睁开眼，看了一眼子辰，说道：“镇压万古，三清道人终于想起我了吗？”
声音苍老又疲惫，让人忍不住心中同情。
他疲惫得放下小锤，双手合十，念道：“施主，可是三清道人遣来，放老僧离开的？”
子辰不知这老僧底细，便说道：“我只是路过，却不知大师在此。”
一个老僧对着三清雕像敲木鱼，实在是诡异至极。
老僧人目光一黯，叹道：“早该想到，无论是三清，还是接引准提，都早已忘却了当年的承诺。”
他看向石台上三清雕像，说道：“经过这么多元会，我以为，我早该看透。便是有什么罪孽，也应该早已赎清。可是为何，你们却始终不给我解脱。”
他又看向子辰，说道：“施主，可否帮老衲一个忙？”
子辰心中戒备，说道：“大师请说。”
“施主，多谢。”老僧双手合十，先谢了一声，说道：“老衲名唤无相，当年乃是灵山尊者之一，也曾是万佛之祖。”
他沙哑的声音说着，却让子辰心中一惊。那老僧接着说道：“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情，和三清闹了嫌隙。”
他叹息一声，说道：“具体如何，不便相告。三清神通广大，法力无边。老衲实不及也。他们要与我为难，便是老衲是万佛之祖，也无法抗衡。接引尊者和准提尊者万般周旋，才让三清道人答应，让我在此枯坐百个元会，以赎罪孽。”
子辰听他叙说，也不知真假。但看那老僧脸色诚恳，不像作假。
又想到，佛门有哪些万佛之祖，自己稍一打听，便能知道，这老僧必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欺骗自己。
“可是，老衲在此枯坐早已远超一百元会，却一直不见三清踪迹，不曾有人放我离开。”无相老僧说道，又看向子辰，说道：“请施主将那两盏油灯，举到三清雕像面前，好接引下三清投影。我要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他说道最后，难免带着一些愤恨。可是身上佛光一颤，像是又看透了一些，愤恨消失，多了一些坦然。
子辰看向石台上，两盏油灯昏黄，竟似摇摇欲坠。原本应该映照到雕像面庞上的灯光，已经只能照亮周围一尺方圆。
他又看向老僧，见无相满脸慈悲之色，佛光虽然暗淡，但却凝实厚重，显然是个得道高僧。
“大师为何不自己来呢？”子辰问道。
无相叹了一口气，说道：“三清道人在这道观之下，镇压着一个魔头。他们命我在此枯坐，又怕我放走魔头，便把我也镇压在此，并看管那魔头。无数元会以来，我也只能这般盘坐，不能起身。”
“三清圣人镇压的魔头？”子辰疑惑道。
“三清成圣了？”无相大惊叫道。
“大师不知？”子辰不解道。按理来说，佛教在三清成圣之后才出现，无相既然是万佛之祖，怎会不知三清成圣。
“三清圣人在佛教成立之前，便已成道。”子辰说道。
无相叹息一声，说道：“当年，我被镇压之时，三清还未成圣。接引和准提在灵山之上，还在苦苦思索成道之法，他们已经有了立教的想法。”
“当时，准备起名叫西方教。而我们这种修行法，则被称为佛修。我是接引准提之下最强者，便是万佛之祖。”
子辰细细打量无相，见他一身道人打扮。想起三界传说中，佛本是道，佛教徒之前也曾是道人。
万佛之祖，定然是混元修为无疑。子辰却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一个混元境的生灵。要知道，如今的三界中，只有如来佛祖，天帝，以及镇元子在这一境界。
“他们已经是圣人，还不肯放过我，要食言吗？我要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无相气冲冲的，难以平静。
子辰看向三清雕塑，思索一番，将手伸向油灯，同时暗暗注意老僧神情。
但无相佛祖虽然有些希冀，但并无破绽，让子辰不知该如何。
他收回手，又看向无相，说道：“大师，可否和我说说，镇压在这道观之下的魔头，是何来历？”
无相见子辰忽然回转身，略有些失望，但随即又坦然说道：“据说，是一个极为强大的老魔。当年三界之中，除三清外，无人可以镇压。”
“他在三界之中，搅动风雨，犯下很多杀劫。最后被三清道人出手，镇压在此。”
子辰看向头顶石像，又看向无相老僧，忽然笑道：“想必，那位老魔，就是大师自己吧？”
无相一惊，诧异道：“施主何出此言？”
子辰退到石像边上，说道：“大师，你就是那个被镇压的老魔，是也不是？”
无相看着子辰，似乎要看透他的一切，脸色变幻不停，最后才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身上气息变化，佛光中又溢出一丝一缕的魔气。身体变得虚幻，像是投影一般，不是实质。
子辰耸耸肩，说道：“三清镇压老魔，自然是浩然正气。可是，自从我来到此处，所有的一切都透着诡异，没有正大光明之意。自然让我小心谨慎。”
无相老魔站起身，身上魔气滚滚。原本的佛光也在逐渐变化成乌光。
大殿中阴森恐怖起来，像是来到了魔窟中。
只有石像周围，在那两盏油灯灯光笼罩的地方，魔气才不能侵染。
“既然猜出，就该知道，我不是你能对抗的。”无相老魔轻轻笑道，不再慈悲，不再祥和，成为一个大魔头。
“当年再怎么厉害，如今也不过是被镇压万古，溢出的一缕投影罢了。”子辰冷笑道。
他心中有一种不安，这些年来，数次遇到这种恐怖的魔道存在。地仙界的魔山，边荒世界的魔龙，还有这个被三清镇压的老魔。
在未来，这些会不会成为三界隐患，造成无边杀劫？
“嘿嘿，小辈，口气不小。我若想杀你，一缕气息就够了。”无相老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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