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惩罚

镇国公势力大，但晋王和六皇子的母族同样不可小觑，尤其是六皇子的外公是当朝丞相，在文官中几乎是一呼百应，皇上一向也不是很喜欢太子。　　皇后权衡再三，便搂着温玖说：“珍珠，这次是豫儿做错了，你能不能原谅他，以后让他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她柔软的语气有意要把这件事化成一件孩子间的玩闹。　　温玖当然不想死咬着萧豫不放，也深知永和帝现在依旧很忌惮镇国公，因为他最器重的儿子萧墨还没有羽翼丰满，他还要留着太子来对付晋王和六皇子。　　皇后这话算给了温玖一个台阶，她就转过身抱住永和帝的手臂，软软地像只小狗一样撒娇：“父皇别生气了，太子是不小心的啊，而且我今天特别开心，用阿豫的钱买了好多好多东西，要不是逛的都是女孩子的店，我肯定会给父皇买礼物呢。”　　她几句话逗得永和帝呵呵直笑，这么柔软可爱的女孩子，谁舍得看她不高兴，巴不得她一辈子都这么娇滴滴的。　　永和帝伸出大手搂着她，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珍珠就是心软，也只有你从小都维护太子，他有那么好吗？他都没有好好保护你。”　　温玖偏过头，脸颊上还带着笑意，正好看见萧豫也抬起头，目光相对，她心里被刺了一下。　　是啊，他都没有好好保护她，他让她吃了那么多苦，伤心了一辈子，她才不愿意继续维护他，她维护的只是自己。　　萧豫看她的目光有些柔和，似乎有些笑意，他知道她从小就维护他。　　外面那些酸溜溜的戏文里都怎么说的，他和皇姐，就是……就是两情相悦。　　温玖移开目光，笑嘻嘻地仰望着永和帝说：“阿豫不好，以后再也不维护他了，那父皇这次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娇滴滴地说话，听起来就是小女孩在撒娇，谁会把她的话当真？　　“好，好，都听珍珠的，不生气了。”永和帝怜爱她，双手掐着她的腰，把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末了笑呵呵地说，“珍珠长大了，父皇都抱不动了。”　　温玖傻兮兮地笑着缩成一团：“那我不要长大，要父皇一直这样抱着。”　　“那可不行。”永和帝摸着她头顶的发，“父皇还要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看着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这句话一下子让皇后好不容易保持的温柔笑容击碎，连跪着的萧豫都露出几分惊讶。　　温玖和太子没有明确订过亲，但两人的婚事却是整个大周朝都心知肚明的。　　现在皇上话里的意思，温玖的夫君还没有确定？　　皇后勉强笑着说：“陛下，珍珠还小呢，臣妾可舍不得这么早让她出嫁，我们珍珠多可爱呀，臣妾想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永和帝也挂着笑容：“下个月就是珍珠的生日，十三岁便是可以出嫁的年纪。”　　“还是孩子呢。”皇后越发急了，生怕永和帝真的给温玖挑选夫君，不管怎么挑，太子的年纪都太小了。　　永和帝似乎不以为意，笑道：“不小了，我们珍珠长大了，这方面也要早作准备，那些适龄的皇子们，世子们，只要珍珠喜欢都行。”　　“当然要选珍珠喜欢的。”皇后勉强笑着，心里想，珍珠的心思在豫儿身上，这就是她最大的筹码，“珍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温玖仰着小脸，想了想才软软地说：“戏文上的公主，嫁的都是状元郎！”　　永和帝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到时候状元郎也给你挑！”　　皇后有些笑不出来了，她以为温玖会说想嫁萧豫，从前问她这个问题的时候，她都从不避讳，说要嫁给萧豫。　　今天怎么忽然变了？　　难道真是在昭阳宫，让齐妃那个贱、、人给教坏了？　　永和帝笑了片刻，终于想起那个还跪在地上的太子，便说：“这次的事情看在珍珠为你求情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不过，也不是没有惩罚，你是太子，朕对你期望甚高，如今你只有十一岁，本该还留在宫里住几年，不过朕更希望你在东宫学习处理一些事情，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以后不必天天往后宫跑，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便可，其余时间，好好跟着几位太傅学习吧！”　　“皇上！”皇后急得控制不住情绪，“太子年幼，在东宫他怎么照顾自己？”　　“有那么多宫女太监，还伺候不好他吗？”永和帝板下脸来，“在后宫长于妇人之手，将来会有什么出息？朕怎么放心将国家社稷交到他手上！”　　皇后脸色煞白，但又无法反驳。　　永和帝看向萧豫，道：“太子不愿意去东宫吗？”　　“儿臣愿意。”萧豫低下头。　　“很好，还是你懂事。”永和帝满意地点点头，一只手轻轻拍着温玖的背，“今日珍珠落水，想必受了惊吓，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父皇。”温玖笑盈盈地站起来。　　永和帝也站起来：“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不必恭送了。”　　温玖还是恭恭敬敬地把永和帝给送走，回头时，看见皇后面色煞白，眼中似有泪水要垂落。　　“母后不要难过，父皇这是器重太子，想让他多学点儿东西，将来对社稷有利。”温玖连忙说。　　皇后点点头，温柔地看着她：“还是珍珠最懂事，只是太子以后不能常常来宜春宫，还有谁能陪你呢？”　　温玖心说我巴不得萧豫一辈子不进宫，让我不用看见他，但表面上还是一派天真：“有母后在，母后会陪我的嘛。”　　皇后苦笑，这孩子，还是不明白她的心思啊。　　“听宫人说你们还没用晚膳，一定饿了吧，母后给珍珠准备了你爱吃的，我叫他们传膳来。”　　皇后用帕子擦着眼睛走出去。　　大殿里，萧豫和温玖尴尬地站着，他看着她，片刻后说：“皇姐，今天的事，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啊，为什么要生气？”温玖斜睨了他一眼，“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萧豫看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你为何没有告诉父皇，你手上的伤是因为楚王伤的？”　　温玖心脏猛地一跳，心说不会吧，萧豫直觉这么敏锐？这都能让他察觉到她对楚王不一样的心思？　　事实上，萧豫的直觉确实很灵敏，打从温玖说落水的事情，他心里就一直不是滋味。　　那分明是因为萧墨害她受伤，他想帮她教训萧墨，不小心把她推下手，但她却只字不提萧墨。　　心里有诸多疑惑，那天去昭阳宫，看见温玖和萧墨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仿佛扎根一样，一直印在他脑海里，想起来就让他心里很难受。　　还有今天，她好好的为什么要主动跑去楚王府？　　还有她居然让萧墨抱她？　　到现在，她居然在父皇面前维护萧墨！？　　她什么时候跟萧墨关系这么好了？　　这些种种，都让他心里很难受，他不希望她的眼睛看别人，更不希望她心里住着别人。　　她……是他的啊！　　温玖看着他质问的眼神，心里有些乱，明知道自己没必要跟她解释，但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说：“难道我要告诉父皇，是因为我笨，不学好，在外人面前出丑了，我羞愧跑掉结果自己摔倒了吗？”　　她口中的外人指的是孙梦灵。　　但听在萧豫耳朵里，那个外人指的就是萧墨。　　他忽然就高兴起来，前一秒还那么难受的，苦涩和喜悦之间，竟然就只是她一句话。　　她觉得萧墨是外人，让他特别高兴，最重要的是她怕在萧墨面前出丑，但在自己面前却敢毫无保留地把她出丑的事情说出来，这说明在她心里很信任他，也不怕出丑。　　这一点，让萧豫心软了，他忍不住上前摸摸她的脸，“那算什么出丑？”　　温玖躲开他的手，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怎么回事？她是吵架的语气，想跟大吵一架然后让他以后不要管她的事情，但他怎么一点儿都不生气？　　“本来就是出丑。”温玖没好气地说，他以前就嫌她笨，还不是因为她不会那么几句酸溜溜的东西吗？　　萧豫霸道却带着一点点温柔地笑了：“那些女人拼命学诗词，学女工，学琴艺，学歌舞，无非就是想让自己变得更完美一点，嫁得更好一点，但你不需要。”　　温玖疑惑地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的这些，她都不会，为什么她不需要？　　“因为我笨吗？”温玖哼了一声，“反正那些东西，我也不想学！”　　萧豫几乎在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叹息中说：“是啊，你最笨了，那些东西都不会，谁会想娶你？”　　果然绕来绕去就是在说她笨！　　温玖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小脸涨得通红：“嫌我笨！我还不想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