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眼

请求男生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和男生的母亲打过招呼后，苏甜离开医院。　　脑袋里像是填满了理不清的乱麻。　　站在阳光下依然是有些恍惚。　　刚刚，不管她怎么同李威接触，都没有看到任何画面。　　而从他的话里来看，这场车祸，好像完完全全就是一场意外。　　而那天相似的场景，不过是偶然。　　苏甜垂眸盯着脚下的台阶，慢吞吞的往下走，心想，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那场车祸是意外，她能看到林修远出事也是意外，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也不会有灾祸转移到别人身上一说。　　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看小说看漫画太多想象力开到外太空的结果？　　太阳穴都想的发涨。　　“麻烦让一下。”耳边忽然有个男人说。　　苏甜抬头，一个男人手里拎着一堆东西急匆匆往医院赶。　　她回神，侧身让路。　　视线再一次不经意瞥到医院大门。　　算了......就当是意外吧。　　不想了。　　......　　话虽这么说，睡觉前，苏甜满脑子想的还是这件事。　　以至于当晚她做了一场冗长的噩梦。　　梦里，那场车祸现场的男生变成了林修远。　　苏甜挤进人群中，看着满脸是血的男生手无足措。　　有围观人士探过鼻息说没气了。　　苏甜跌坐在林修远身侧哭的肝肠寸断。　　后来，救护车来了，林修远被抬上担架。　　担架抬起的那一瞬，躺在上面早已失去呼吸的林修远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手抓住了苏甜的脚踝。　　苏甜对上那双眼。　　里面漆黑无光，死寂一片。　　她心头一颤，就听到他虚弱中带了质问的声音——苏甜，你为什么不救我？　　像是一根针刺到心头最柔嫩的地方。　　像是一团烈火在炙烤着她的灵魂。　　睡梦中，硬生生透出一身冷汗。　　苏甜急促的惊呼一声，惊醒。　　整个人都湿透了。　　她大口喘着气，如同溺水的鱼。　　窗帘拉着，只有细微的光渗入，辨不清白天黑夜，辨不清现实梦境。　　满脑子都是男生躺在血泊中的画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甜疯了一样从床上爬起来，冲出卧室。　　早六点半，穆女士系着围裙在厨房做早餐，听到拖鞋噼里啪啦踩在地板的声音，探出厨房。　　苏甜穿着睡衣跟魔怔了似得从她面前飘过，一股风袭过，快到连影子都捕捉不到，人就消失在门口。　　“甜甜大早上你干什么去——”　　根本没人回应。　　苏甜一阵后怕的来到隔壁，用力敲了几下门。　　林修远刚出卧室，就被外面像是追债一样恨不得把他家门给砸烂的响动给惊呆了。　　他三两步走过去，狐疑的开门。　　门外站着苏甜。　　嗯，穿着一件粉红色的碎花吊带小睡衣，露着纤细的锁骨和肩膀。　　哦，她好像还没穿内衣。　　宽松的领口下已经发育的少女轮廓晃眼至极。　　林修远愣了一瞬，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苏甜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她眼眶发红的凑上去，抬手摸了摸林修远的脸，又去摸他的手臂。　　大清早的这是整哪出？　　难得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过来轻薄他？　　林修远回神，后退，避开苏甜下一步动作，面红耳赤的看着她：“苏甜，你干什么？”　　“你，你还活着，身体是热的......”苏甜整个人都激动到语无伦次。　　林修远一脸懵逼：？？？　　什么意思？　　他不是热的还能凉了不成？　　她起这么早过来不会就是为了亲自咒他死吧？　　林修远抽了抽眼角：“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发烧了？”　　“不是，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死了。”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多大仇多大怨这么想他死？　　林修远蹙眉：“咱两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讨厌我了吗？”　　“......”苏甜挠挠眉心：“不是，我就是单纯担心。”　　“......”没事老担心别人会不会死是个什么奇特癖好？　　林修远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怪异的看着苏甜：“我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　　“......”她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算了，反正这事也解释不清。　　苏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嗯，那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待会儿见。”　　“......”并不想见好吗？　　林修远表情不太好的关上了门。　　苏甜开始慢吞吞的往回走。　　见着林修远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她终于从那个噩梦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但是，心却一点都没踏实。　　因为刚刚她碰触林修远的时候，再一次看到了他因为被骨头噎着生命垂危被送往医院的场景。　　昨天还觉得可能只是她想多了的想法，再一次出现了裂缝。　　意外不会出现这么多次。　　或许，李威的事情是意外，他的却不是？　　而他没发生车祸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她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也太他妈烧脑了！　　苏甜按了按脑门，心事重重的跟个游魂一样飘回了家。　　穆女士听见动静从厨房弹出个脑袋来：“刚刚急匆匆的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梦到一道不会做的题，找隔壁林修远问了下。”　　“你骗鬼呢！”　　“......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去洗漱了。”　　苏甜飘进了洗手间，机械的开始洗漱，刷牙。　　刷到一半，苏甜微微一怔，这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居然穿着睡衣。　　所以，她刚刚就是穿成这副鬼德行去见了林修远。　　苏甜垂眸，大概是因为清晨温度偏低的缘故，她的胸前好像莫名凸起了。　　刚刚......林修远是不是扫了一眼她的胸？　　刚刚......林修远是不是脸红了？　　她在林修远的面前谜之凸起了吗？　　苏甜咬着牙刷，猛地捂住胸口，瞪大了一双眼睛。　　几秒之后，一道哀嚎充斥了整个客厅——妈你刚刚为什么不拦着我！　　为什么不拦着我！　　为什么！　　不拦着！　　“你跑那么快根本没给我拦的机会。”穆女士在厨房应了一声。　　苏甜崩溃的把头抵在半身镜上，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镜子上！　　......　　林修远下来的时候，苏甜居然已经破天荒的等在那里。　　“今天怎么这么早？”　　“没什么，走。”　　苏甜看都没看他一眼，非常简短的说完，就跨上车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修远：......　　这是生气了？　　她咒他死他还没生气她生的哪门子气？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林修远盯着苏甜的背影，抿了唇，跟上。　　一直到学校，苏甜都没再跟他讲过一句话。　　不过，虽然不讲话，好几次林修远却抓到苏甜偷偷摸摸看他。　　他回过头去看她的时候，她却又非常快速的别开眼，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欲盖弥彰样。　　好几节课过去，林修远终于忍不住了：“苏甜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苏甜眼神闪躲：“什么话，没有啊。”　　“没有的话就算了，拜托别再视奸我。”　　“唔。”　　下课答应的好好的，上课的时候，苏甜却又开始作妖，那眼神看的他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好好听课。　　恰逢老师抽人上去做题，林修远忍无可忍的压低声音看向她：“苏甜！”　　苏甜一本正经的翻开书，跟个没事人似得。　　林修远都要给她气笑了。　　不过，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不悦的低气压，学生下台后，苏甜没再看他了。　　但快下课的时候，苏甜拿笔戳了他好几下。　　林修远语气不善的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苏甜欲言又止的半天，趁着下课铃声响起，声若蚊蝇般挤出一句：“林修远今天早上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吧？”　　哦，原来她今天不正常是因为这事。　　不过......不好意思，他看到了。　　想到今天早上的画面，林修远的脸不可抑止的再一次红了。　　他久久没答，脸色却说明了一切。　　所以，他什么都看到了！　　苏甜难得感到羞耻了，看着林修远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想说点什么的样子，立刻张开双手捂住了脸：“你别说了。”　　“苏甜，其实......”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苏甜抱着脑袋趴在桌上，从她的发丝间，林修远看到她悄悄红了的耳垂。　　好像......有点可爱。　　......　　一连多少天什么都没发生。　　风平浪静到苏甜几乎都忘记了那些脑海中曾浮现的可怖画面。　　直到几个星期后，她趴在桌上睡觉，把手边的笔袋挤掉下去。　　里面的笔稀里哗啦散了一地。　　她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扫了一眼，眯着眼伸下胳膊去探，一不小心撞上了帮她捡笔的林修远的脑袋。　　林修远因噎着被送往医院的久违画面，才再一次浮现，打破了这些以来日子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