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府外不远处,有一处兵营,炎炎夏日之下,所有的士兵都在太阳底下不停的练习着战阵,营里的汉子们一个个晒得乌黑发亮,进退出击,临令行禁止,反复练习,才会成为肌肉记忆,临战之时不用思考,便能进行机械性的进行攻击。 张珏站在点将台上,陪同士兵们一起在烈日下操练战阵,亲自挥动战旗指挥。 整个战阵分为三层,第一层为刀盾手负责防御,第二层为长木仓手负责近攻,第三层为弓箭手负责远弓,三层彼此配合,形成一个分工有序的绞肉机,非重骑兵不可破也。 当距敌一百步至五十步时,弓箭手可齐齐发出两轮箭矢,等近身靠前之时,则有刀盾手联合围成盾墙,由长木仓手从缝隙处捅出长木仓,而弓箭手则围最里面,隔着前两排的士兵往外射击,来往配合之间便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被收割殆尽。 然而此等默契需要长久的锻炼,此时训练之时所有木仓手中的长木仓都没有木仓头,就恐练习不当造成误伤,眼下的这一批已经训练成熟,随时都可装上利刃,上阵杀敌。 说起这兵器来了,还要感谢在云梦山中发现的那处铁矿,云梦山中本就有石炭,方便黑虎军在此处建造高炉,冶炼兵器,如今这军中所需兵刃便是来自于此。 要有好的兵丁就要有不断的人口来供养,半月前浊水溃堤千里,无数人家妻离子散,或东行,或南逃,有不少的人便逃到了滕州这里。 如今滕州这处处缺人,张珏下令,凡审查无问题者可留在滕州,男丁入军队者,每月粮10斗,入铁矿冶炼兵器者,每月粮8斗,修建城墙邬堡者,每月粮6斗,而粮6斗足够一个成年男子一个月的口粮,所以这条件,对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流民而言极具吸引力,毕竟谁也不似苏荷那般有个天大的作弊器。 除了这些还可以选择去滕州郊外开荒种粮,每开荒一亩,奖粮二斗,且这地便归开荒者所有,只需收粮之时上缴赋税两成。而且距离滕州府每隔百里建造邬堡一座,用以屯兵藏粮传递消息。 每当战事兴起,滕州,青州境内狼烟四起,平民士兵就近躲进堡内,严守不出,再由黑虎军出兵抗击,这一年多来,大小战事二十余起,未有一败,黑虎军威名初显,如今的云梦山周边是北地难得的安稳之处,去不了江南从而跑来滕州避难的人不在少数。 有了兵,还有养兵的钱粮,要不然谁跟着你去卖命啊,张珏领兵攻打腾,青二州是为此,陈苍在北地不断扩大地盘也是为此,王君长剑指京师更是为此,要不然也就没有以战养战的说法了。 其他二人暂且不表,单说张珏这,攻打滕州是因这滕州乃产粮之地,距云梦山不远,与朝廷隔着王君长的势力,原先还有青州节度使宋邵制约,现今连青州都落入了张珏手中,他只要防备着朝廷从南调兵即可,可看南边那些世家大族他们卖粮的那股子热心劲,打得什么主意可想而知。 无非是现今的各地节度使各自为政,如同一个缩小版的朝廷,只要打不到自己头上,绝不多事,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典型代表就是以李氏为首的江南集团。 然而周朝武氏占着大义,谁都不想挑这个头,跳出来自立为王,唯恐众人围歼,而王君长因盐税之事,不得已自保起义,才让他一个盐贩子挑了大梁。 这王君长不成功则以,若是成功打入京师,那这打着进京灭贼旗号的必定不在少数,也不知到时这王君长是否能够挺得住,这也是张珏得了滕青两州之后,便龟缩不出,养精蓄锐的原因,现在还远不到拼命的时候。 * 张珏在军营中挥汗如雨,家中的孩儿们也没闲着,六月的天气闷热不已,树上的知了都无精打采的叫着,声音时断时续,整个院子里连一丝凉风都没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树荫里不断的挥舞着拳头,汗水已经在地上聚了一小滩,可他如同感觉不到热一般并不停歇。 忽的一道身影加了进来,小人儿拳风一改,攻了过来,来人抬手挡拳不急不躁,瞅了个空挡,一掌将他扫出。 “左臂微抬,力道不要太紧,居中线,护住中门,可随时应对周边情况,你这力道过了,如遇突发情况,无力变招。”停下来的大郎,伸手将摔倒在地的三郎拉了起来,悉心指出他的不足之处。 “难怪我这总练的不甚顺畅。”三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思索道。 “三郎,欲速则不达,歇会儿,看大兄给你带什么来了”屋檐下放着一个小小的陶罐,旁边有一碗早已凉好的绿豆水。 “嘿,谢过大兄,我正好口渴。” 说罢三郎捡起挂着一旁的衣裳胡乱的擦了把汗,搭在肩上,向着屋檐下走了过去,端起碗来试了下,唔,温度刚刚好,一口饮下,甚是畅快。 “能不渴么?这么热的天气,我真怕你晕了过去,你慢些喝,喝的太快对身子不好。”大郎笑着劝道。 “知晓了,大兄怎得今日没跟随父亲去兵营练兵?”三郎放慢了速度,小口喝着,他可不想被大兄唠叨。 “父亲同叔伯们还有事务要商议,于是我早些回来看看你,这过些时日便是七夕节了,听闻街上会很热闹,你可要去看看?”大郎跟着走到了廊下,屈膝坐在了一旁。 “看什么?我又不是小娘子,看这七夕节作甚?”三郎断然拒绝道,也跟着坐在了一旁。 “为兄是觉得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除了整日练武,你哪儿也不去,这一张一弛才是正途。”大郎有些担忧道。 “阿兄,我不似你聪慧,父亲都说你一点即通,所以只得苦练,你莫要担心,我心中有数。” “你年纪尚小,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的好拳法,我这手臂可是让你震得发麻呢,小小的孩子这么着急长大做什么。”大郎伸手摸了摸三郎的头顶。 “阿兄,我今年已经六岁了!六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三郎不满的将大郎的手扫开。 “是虚岁,好好好,别瞪我,你已经长大了行了吧,真的不随我去?真的很热闹的,大兄记得你以前最爱玩闹。” “都说了我不是小娘子了,阿兄如此热心,莫不是与谁家小娘子有约?小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哼。”说罢三郎回到树下,继续练习刚才的拳法,唔要记得改改左臂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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