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忙碌的日子总是会过得飞快,虽然训练强度很高,但是因为平日里都是三个人,可以互相陪伴和鼓励,她们竟然一天天的也就撑了下来。    沈菲芸这个小姑娘平日里话虽然不多,但是也很能吃苦,整日连轴转下来,也是毫无怨言。    可是蒋露西就不同了,终日把“惨”字挂在嘴上,不仅如此,还喊“饿”,喊“累”,喊“不行了”,喊“受不了”……但是不管她怎么喊,林、沈二人都心照不宣地对她严加看管,丝毫不给她放松的机会。    在训练室里挥汗如雨之后,回到宿舍还要再继续靠墙站,只不过以前是一个人站,现在变成了三个人排排站。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过程,她们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林星星经过这段时间对沈菲芸吃苦耐劳程度的观察,她猜测沈菲芸应该也是出身于穷苦劳动人民阶层,一问下来,果然如此。    她原来是来自崇明岛,家里本是岛上的渔民家庭。经过生产队改革之后,她便来上海投奔亲戚,想找一份类似保姆帮工的活计,可后来却又因各种因缘际会辗转进了黎氏服装厂。    蒋露西的家底也早就被她聊的底掉了,两个姑娘一认真,才发现林星星最是神秘,竟然到现在还没说过家里作甚,来自何方,只知道是来自江南省。    “小女子就是江南省邵高市河湾庄林家大女儿林星星是也。”    “那你们家是做什么的啊?”    “种田的。”    “那你们家有几口人啊?”    “还有我妈和我弟弟。”林星星不多解释,两位姑娘心里也有了数,没有多问。    但是那蒋露西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为好奇的问题。    “那你和陆启照怎么就是好朋友了呢?”    林星星暗自觉得她八卦之心不死有些好笑,便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如何进厂来的给说了一遍。    蒋露西听了半天,觉得这相识的过程平平淡淡,竟也没有什么离奇之处,反倒觉得无趣了。    但是沈菲芸趁着这会儿安静的空档,缓缓说了句:“我也有问题想问。”    林星星整理了下自己的站姿,把略有放松的肩膀又贴紧了墙,说:“你问啊。”    “你……是怎么知道要练这些的呢?”    蒋露西一听似是被点醒,便也问道:“对啊,我也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懂的这么多?”    林星星沉默了几秒钟,屋子里竟就陷入了一阵真空般的安静。    “我问你们,你们以前上学时,在班里成绩如何?”    “不怎么样啊。”“很一般的水平。”    “那在你们班里,是不是有那种每次考试雷打不动必定名列前茅的人?”    “有啊。”两人一起答道。    “那不就是了。这世上事情那么多,人也那么多,总有人知道的多一些,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的多一些,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呗?”蒋露西不服气道。    “小女子不才,正是这个意思。”林星星扭过头去得意地看蒋露西一眼,“你把背贴紧啊,偷懒可不行。”    蒋露西一看自己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肩膀就松懈下来,便又赶忙站好。    “不过话说回来,舞台上表演这回事,往远了说有戏台班子搭台唱戏,往进了说有文艺汇演舞蹈表演,不管是戏子角儿还是舞蹈演员,他们都得练自己在台上步伐的基本功。平时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人,就多问问,多学习学习,自然的不就知道的多了?”    蒋、沈二人一没接触过戏台班子,二没接触过舞蹈演员,平日里被陈老师虐怕了见到都躲着走,也就这段时间受了林星星的影响才开始认真上课。    所以听她这么一说,二人竟都觉得很有道理,便也就不再多问了。有人成绩名列前茅,还愿意对自己倾囊相授,那就跟着练呗,虽然累是累了点。    可即使是拿出这般多的毅力,人的精力到底还是有限的。    蒋露西发现自己吃也吃不饱,睡也睡不好,消耗还巨大的情况下,手里烫衣服件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    熨烫组是按件计工资,手速就等于她们每日的收入,有的女工能站半天不喝水,把上厕所的功夫都节省下来干活。蒋露西一边心疼自己白花花的银子从手上溜走,一边仍是酸疼的抬不起胳膊来。    她正发着愁,却没成想更大的麻烦找来了。    这林、沈、蒋三人刚吃完午饭,浑身慵懒地准备干活,却见到车间主任程姐,带着裁剪组的组长夏瑶、车工组的车工刘丽,抱着一堆半成品的针织毛衫气势汹汹地走到了熨烫组。    林星星一看这架势,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程姐把半成品往熨烫板上一放,开口就质问道:”露西,这些是怎么回事儿?“    蒋露西被问的云里雾里的,她看着那堆毛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程姐,这……这怎么了?”    程姐一脸恼怒:“怎么了?这批毛衫尺寸现在出问题了!”    “尺寸有问题?”蒋露西仍是满脸堆笑,“那……是不是应该问一问裁剪组?是不是她们裁剪的时候量错了尺寸?”    裁剪组的组长夏瑶也是模样好看的,和她们仨也一同在模特组上课。林星星对她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总是和何梦舒形影不离。自从上次在陆启照的办公室门口和何梦舒打了个照面之后,林星星便总是在各个地方都能碰见她,见面之后也就是点点头,擦肩而过之后还有点小尴尬。    夏瑶上来便说:“我们自查过了,我们裁剪之前都是按规矩量的,没有问题。”    车工组的刘丽是一名缝纫工,年纪三十多岁。因为蒋露西总想着在车工组找一名师傅偷偷学艺,等学成了之后就去申请转组,那车工组的工资比熨烫组可是要高出不少的。刚好刘丽和她同是来自郊区,于是蒋露西便整日“刘丽姐长”、“刘丽姐短”的叫得她开心,平日里两人走的还是挺近的。    她站出来说话,语气要好了很多:“露西,这批衣服是我车的,可是做好了之后才发现尺寸问题很大。问过裁剪组,她们自查没有问题,现在就是想来问一下,这批布料是不是你们在过蒸汽之前,忘了松布了?”    有些针织布料从仓库里刚刚拿出来,是要经过松布这个步骤48小时的,这个也是由熨烫组来负责。如果有些布料没有松布就直接拿去裁剪,最后成衣后尺寸是会发生很大误差。    刘丽姐说话的语气很好,可是责任却直推给熨烫组。蒋露西被刘丽姐柔声这么一问,自己立刻就有些慌了神。这些天她确实忙累了些,但是除了手头的活做得慢了一些,其他的她是万万不敢怠慢的啊,这怎么的就出问题了?    乱七八糟一想,她竟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有没有松过这批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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