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镇是个柔情似水的江南小镇。 即使北部越来越繁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但越往老镇走，那股子柔柔软软的气质又回来了，没几步便是青绿的河水，青石板搭成的小拱桥。 姜可站在桥边，胳膊肘搭在栏杆上，一张小脸苍白无色，托着腮，心情恹恹。 付峥放下电话，朝女人走去。 “走开。”还没接近，冷漠的嗓音响起，厉声：“你别打扰我，让我静静。” 她是真的想一个人静静。 明天她该怎么面对同事，怎么面对陈敏信，怎么面对陈奶奶。 她其实并不想辞职。 虽然也常常想家，想过去的那个城市。但在尚悦，她刚刚升职，工资加奖金是过去三倍多，换了新经理，看上去也要比过去的好许多。 而且，她… 姜可越想越烦躁，秀眉轻蹙。 付峥望着她气鼓鼓的侧脸，再按捺不住，上前，直接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 “你放开我！”姜可一惊。 男人有力的双臂交叉扣在她腰前，抱得很紧很紧，不留一点缝隙。 “你干什么！” “跟我回C市。”他低声说。 “你先放开我！” 付峥不放，听出她还在生气，声音更哑，透出商量味道，“跟我一起回，好不好？” “不好。”她硬邦邦地说。 他低头，下颌抵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叹道：“你想找什么工作我帮你安排，不想找也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 “闭嘴。”她打断他。 几次哄她都被怼回来，付峥也有些火，他深吸一口气，掰着她的身子，将她转过来。 姜可伸手，用力抗拒。 没挣脱几下，两只手腕又被男人攥住，压在一起，付峥黑眸沉沉，细看她几秒，吻再度落下。姜可偏头闪躲，却被他扣住下颌，嘴唇贴上。 “你混蛋…”后面的话被他吃了下去。 她的嘴唇很甜，且柔软，像水润娇嫩的樱桃。 刚才轻吻一下，便让他心神不宁。 他很喜欢。 附近无人，付峥托着她下巴，攻势猛烈，她嘴唇紧闭，他也不急，舌尖一遍遍舔舐她的唇缝，气息交缠，吮着她香香的唇瓣。姜可一吸气，便是男人醇厚强势的味道，想躲，却怎么都躲不开。 一只手摩挲到她腰间，姜可意识到什么，腰上又被重重掐了一下。粗糙的指腹，厚实的茧子，她身体不自禁一软，轻呼出声，那只舌头趁机探进来，津液纠缠。 姜可头痛欲裂。 那股怒意怎么都压制不住，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想亲就亲？想扔就扔？他的私有物，还是战利品？ 嘴唇相贴，她再无法忍耐，一用力，狠狠地咬下去。 付峥吃痛，不得不放开，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付峥！”她望着他，眸光潋滟，眼底带着火，一字一顿道：“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你！” “很讨厌，很讨厌你！” 她喉咙动了动，想起这些日子，他突然的出现，从工厂女工、到王经理、到陈敏信、到他这样的强吻，一件事一件事接撞而来，他完全打破了自己原有的平静生活。 她来到小镇子上，一部分是逃避过去的生活，是无可奈何；还有一部分，就是想忘记他。 “你滚开！”她脸上没有表情，木木的：“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生活里，也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付峥彻底僵住。 刚才的心痛又蔓延上来，重重击打着胸肺，泛着浓稠的苦涩。 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厌烦的，憎恶的，无法忍受的。 他动了动嘴唇，甚至都说不出什么，攥紧拳头，用力咬着牙齿。 轻柔的风吹过，激起湖面上的涟漪，荡漾着细小的波纹。姜可背过身，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使劲擦拭着嘴唇。 付峥看着她嫌弃的动作，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付峥暴躁地拿出手机，刚要挂断，看着来电显示，沉默一瞬。 付嵘生。 指腹在上面滑了滑，最终还是摁下接听。 “您先忙，我先走了。”姜可不想同他纠缠，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一个人窝在被窝里静一静，打起精神应对明天。没走两步，手腕却被他扣住，攥得很紧，整个人拖拽回来。 付峥嘴唇绷成一道冷冽弧线，下颌收紧，他没有对她说话，只用眼神示意她别动。 “喂。” “嗯，是我。” “我明天回去，这边出了点事情。”他语气还算平和，眉宇间却隐忍着不耐。 几次用力，姜可挣脱不开他的手，胸膛起伏，深深地呼出几口气，狠狠瞪他。两人离得近，她能听见听筒那端的人在高声质问，口吻严厉： “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你拖那么久？！” “付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管不住你了？！” “…私人事情，您不用管了。”付峥语气仍是平淡无波，说：“先挂了，明天见。” 放下电话。 一抬眸，他刚刚好撞上她的视线，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映着湖面碧绿的光，有些湿润，眼圈还微微泛着红，很用力地瞪着他。 “家里的事情，没关系。”他放缓声音，低声解释。 说得好像她在担心他似的。 姜可很快转回视线，继续望向水面，刚才的怒意散一些，换成冷淡口吻，“我要回去了，我很累，想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她很坚决。 付峥嘴唇翕动，想起刚才催促的电话和C市乱七八糟的事务，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说： “陪我一会吧。” 他延迟航班，不过就是想多看看她。 男人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但细听下去，却有一丝丝的祈求，“就一会。” “成吗？” 姜可咬着嘴唇，没说话。 手腕上那道禁锢的力道松了，她活动一下手腕，下意识伸出左手，慢慢地揉着。 刚揉两下，右手又被他的手拉起。 姜可一愣。 男人双手捧着她的手腕，两只大拇指摁在上面，小心翼翼地按压着。他肌肤古铜，皮肤也很糙，纹路很深，拇指上还有一层硬硬的茧子，磨得她很不舒服； 但那个动作却很温柔，比在餐厅的那个吻，都要温柔。 顺时针，逆时针，慢慢地揉搓着。 被触碰到的肌肤，微微发着烫，好像被什么烧灼着，姜可呼吸稍有些急促，偏过头，不去看他。 “对不起。”他声音暗哑，很有磁性，也低沉：“今天是我冲动。” “……” 提到刚才的事，她就烦。 “不回就回吧，如果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来找你。”他想起刚才她厌烦的目光，声音有淡淡苦涩，妥协道。 “……” “至于今天那小子。”他眸里闪过一丝戾色，“他不会再纠缠你。” 姜可一滞，猛地看他，“你要干什么？” 付峥不喜她担心别人的样子，面孔微微泛冷，没再这个话题，淡道：“不干什么，就让他离你远点。” 姜可抿紧嘴巴，不发一言。 僵持一会，他开口：“走吧，我送你回去。” 姜可真的很倦怠，很无力，也不想再跟他吵，点点头。 付峥走得很慢。 往常他步子总是又大又急，她都要小跑着跟在他身后，可此刻，他甚至比她走得还要慢。没走几步，便转过头看她一眼。 黑眸沉郁，涌动着细微的光，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刻，付峥是真心不舍得她。 但老爷子已经动怒，他不得不回去。 这几日，他好像彻底惹怒她，她和过去不一样了，没那么乖巧，好像也不那么爱他。他猜不透她，摸不准她，只知道她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很怕真逼迫她。 这里离公寓楼不算远，却走了近一小时。 晚霞漫天，树木蓊郁，从宁静灵秀的江南小路，渐渐到繁华热闹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姜可走到公寓楼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平平地说：“我走了。” “等下。”身后的男人忽道。 她疑惑侧眸，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揉了揉她柔软的长发。然后他按了按她的头，背脊稍屈，与她平行，声音低低的，漆黑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温柔和不舍。 “别气了，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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