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宝搜索领红包加一分钱即可充值到晋江太皇太后显然对她的印象很好,也越发信赖倚重如今几乎每日都要跟贺卿说说话有点类似她记忆中西方宗教的“告解”,或是童话故事里的“树洞”将种种烦闷之事都对她倾诉出来,心里便会松快许多。

一旦找到跟对方相处的定位,贺卿便很快适应了这个身份。她本来就不是多言之人,作为倾听者再合适不过。随着太皇太后对朝堂的掌控逐渐深入两人的相处也越发融洽。

但这一日午后,贺卿照例到养寿宫拜见时太皇太后却是满脸忧色。

“娘娘这是怎么了?”贺卿见了礼在太皇太后对面坐下便开口询问。

太皇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邱姑姑便在一旁道“还不是为了太后娘娘和她肚子里的龙子?真师有所不知,太后娘娘的身子本就柔弱有孕之后就更是艰难了。太皇太后因此特允她在坤华宫中静养,不叫人去烦扰却也不见什么起色。”

“今儿一早那边就来报,说是病倒了,太皇太后已经去看过了太医说是饮食难进夜不安寝所致。说起来是孕期该有的征兆只是此以往身体哪里受得住?又如何不叫人担忧?”大抵因为贺卿是信得过的人,所以邱姑姑说得虽然委婉,却也将真正的原因点了出来:是张太后忧思太过。

这也不难理解。

张太后本来只是个宫女,出身卑微,有幸被选中教导先帝人事。这样的身份,即便生育皇嗣,也很难真正改变什么。骤然成了太后,全天下都盯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张太后只怕还没来得及享受尊崇荣耀,先被巨大的压力给吓住了。

万一没照料好这个孩子怎么办?万一生下来是个龙女怎么办?若是结果不如人所愿,她该如何是好?

这种种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十分磨人,也就难怪她饮食难进,夜不安寝了。

太皇太后今日的荣耀都建立在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若是有个闪失,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自然也跟着一起忧心。今日已经开解过张太后一回,只是她本人就是张太后压力的最大来源之一,越说她越紧张,是以如此烦闷。

“这种事我虽不懂,但听说孕中皆是多思,也只能尽量让她放宽心才好。”贺卿道。

太皇太后闻言,不由抬眼看向她,“你这么一说,哀家倒是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论到开解人,这宫里还有谁及得上你?哀家每日与你说上几句话,心里都敞亮许多。真师若有空闲,不妨时常往坤华宫走动。若能让张氏放开心怀,安心照料皇子,便是我大楚的功臣了。”

“这”贺卿为难,“太皇太后说笑了,这怀孕生子的事,我也不懂”

“那些事情自然有人管着,你只去跟她说说话,叫她心里高兴些,别总紧绷着,连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得安生便是。”太皇太后却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拉着她的手道,“那也是你侄儿唯一的骨血,这主意还是真师替哀家出的,如今你若撒手不管,叫哀家如何是好?”

“那我就勉力一试吧。”话说到这个份上,贺卿只能硬着头皮道,“若是没有效果,还望太皇太后不要见怪。”

于是第二日,贺卿就去了一趟坤华宫。

虽然说起来还是她改变了张太后母子的命运,但实际上,这却是贺卿头一回见着张太后本人。她果然生得袅娜温柔,一看就是和顺如水的性子,病恹恹的躺在榻上,一眼瞧着十分单薄。眼下一片青黑之色,显然这一阵没怎么好好歇息过。

见了贺卿,她慌忙要从榻上起来迎接,被贺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按住,“听闻太后娘娘身子不好,我冒昧前来,已是打扰,怎敢劳烦太后娘娘起身相迎?何况娘娘如今腹中怀有天命龙子,正该自重身份,安生躺着才好。”

张太后听到这番话,却只是幽幽一叹,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宫女十分伶俐,连忙替她分说了一番,“我们娘娘自从有孕之后便是如此,非是有意怠慢真师。您能过来一趟,娘娘心里不知该怎么高兴呢!”

说着命人上了香茶果品,那派头瞧着倒更像是此间主人。张氏却只是温温弱弱,靠在床头,眉头微蹙,似是出神。

贺卿不由在心下微微摇头。

其实张太后这种性子,倒合适有这么一个有主见的助手跟在身边,替她打点一应事务。但这人并不是她的心腹,而是太皇太后这个婆婆派来的人,就比较可怕了。瞧这宫女事事都管的样子,张氏这“静养”只怕也并不舒心。

如此,又怎么能纾解压力,放开心怀?

她看着这宫娥,微笑问道,“太后娘娘身边有这么利落的丫头跟着,着实令人羡慕。你叫什么?”

“奴婢抱香。”

“好名字!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贺卿点头,“好气节,只在这宫里做个管事丫头,倒可惜了。”

抱香面色微微一变,正要解释,贺卿已经转开了话题,“你跟在太后娘娘身边伺候多久了?这坤华宫的事如今是你管着?宫里有多少人,都负责什么?”一连串的问题险些把人砸蒙。

抱香有些不安的看向贺卿,总觉得这位真师来者不善,令人心下不安,但也只得一一回答了。

贺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太皇太后,这丫头并不是她给的,而是张太后自己留下的。

当日她们一同伺候皇帝的宫女有四个,却只有张氏好运气,怀上了龙子,一跃成为尊贵的皇太后。剩下的人,本该都搬到西宫养老,但抱香与张氏相熟,说服了她将自己留在身边作伴。因她身份不同,才能管着坤华宫一应事务。

太皇太后考虑到张太后如今的状态,有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开解更好,也就允了。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张太后这样的性子,必然也十分敏感,为免交浅言深,贺卿讲了几个道家的哲理故事,又主动送了她两本道经,叫她平时能有事情做,不至于镇日躺在那里发呆,便起身告辞了。

安抚张太后的事可以慢慢来,另一件事却是能立刻解决的。

想着坤华宫距离太皇太后暂时理政的咨平殿并不远,贺卿便决定直接过去说一声,好叫那边立刻安排妥当。张太后身边的人能照料到她的情绪,环境舒适,心情才会畅快,对她对胎儿都好。

顾铮从咨平殿出来,身后跟着内东门司供奉官刘忠。

他今日得太皇太后特旨召见,便是为了叫他作为朝廷的代表,去平章事薛知道府上宣旨安抚。

之前十几位朝臣上书弹劾薛相公,他便立刻上了请罪的奏疏,自己则称病在家,并未上朝。因而太皇太后数次遣人安抚,从入内内侍省的太监到礼部官员,再到顾铮这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知制诰,派去的人身份越来越高,赏赐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见太皇太后对薛相公仍旧优容有加,并未因为弹劾而生芥蒂。

此刻顾铮手捧圣旨,口中与刘忠闲话,心下却在琢磨方才的谒见。

太皇太后这几日的行事越发有章法了。说不上来是哪里,但顾铮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今日谒见时,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他支持太皇太后,上书为其正位,这件事是在薛相公的支持和默许之下进行的,二人之间早有默契。但太皇太后派他去送安抚薛相公的圣旨,这其中的意味,就要仔细琢磨了。

正兀自琢磨着,一抬头,便瞥见不远处回廊下站了个人,似乎也是在等着太皇太后召见。但见一身青袍,发高高束起,插戴莲花冠,身姿挺拔逸态出尘,却是个出家道士的装扮,看得顾铮微微一愣。

灵帝在位时,宫中多有道士进出,但献帝继位后不喜这些,便瞧不见他们的踪影了。因此乍然在宫中看见这般装扮的人,着实令人惊讶。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突然回过头来,面容姣好眉目如画气质如兰,竟不似男子。二人视线相触,都不由微怔。

然而此时咨平殿内正好有人出来,宣了那人入见。

顾铮也收回视线,问身边的刘忠,“刘总管,不知那是哪位?”

“那是无上慧如真师。”刘忠回头看了一眼,了然道,“因她自请出家,为国祈福,如今正住在问道宫中修行。”

“能到咨平殿求见,可见太皇太后十分信赖看重。”顾铮笑道。

刘忠点头道,“这是自然,太皇太后近来几乎每日都要召见真师一次,畅谈道法。听说每每见了真师,便是太皇太后一日里心情最好的时候。下头的人有什么事,都挑在那个时候去求。”

顾铮闻言眸光一闪,又回头看了一眼。可惜那人已经入殿,半点踪影都看不见了。

她也没有继续为难,点头道,“已经够了,多谢顾大人。”

顿了顿,她又问,“听闻因为顾大人之故,朝中大小官员,如今都对这些问题生出了兴趣,竟使风气为之一变。如此,这些难题,想必顾大人还会继续钻研下去?”

虽然并非有意,但贺卿这一番话,的确说搔到了顾铮的痒处。

他年少时钻研这些东西,被斥为歪门邪道,人人不屑。然而如今他身居高位,成为举手投足皆可影响国事的重臣,喜欢这些东西就成了无伤大雅的小爱好,反而还令得许多人追捧跟随。

他年他若是能成为宰执,主持政事堂事务,说不得这本来不登大雅之堂的小爱好,还会成为显学。

但顾铮虽然在贺卿面前表现得好似很迂腐,却从不是不知变通的老古板。恰恰相反,他最擅的就是借势而起。

所以当初薛知道想推他上位,他欣然接受。后来看出贺卿和张太后要借用地震的事做筏子,他也同样用心准备,借机让所有人都看到并认可了他的才华。如今,他也很想知道,这些新东西能够给朝堂给大楚,乃至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历史本来就不是一成不变,而是一直在加入新的东西。

隋唐以前,世间连科举制度都没有,门阀以九品中正制掌控晋升通道,想要获得向上的资格,更多的是要求自身素质:美姿容好风仪排在第一位,而后才是清谈玄理赋诗作文。

唐时科举推崇诗赋,若是贴经一科考得不好,还可以当场作诗赋代替,只要能得到主考官的认同即可。因此举子总要在开考之前以诗赋扬名,名望越高,则名次越高,也更容易取中。

到了宋时,王安石将新学带入朝中,罢诗赋不考,只推崇经义,又是一变。

所以,他顾铮为朝堂带来新的变化,又有何不可?

念头一转,见贺卿正看着自己,顾铮便颔首道,“这是自然。臣以为,此乃一门与此前各种学说截然不同的新学,其中有大道万千,钻研透彻,便可通晓至理,必然能使无数学者趋之若鹜。”

人生在世,不过“功名利禄”四字而已,顾铮也不例外。开一派新学,是何等紧要的大事?

贺卿点头赞同,“的确如此。”

将科学当成终身信仰,为科学事业奉献终身的人不计其数,甚至还有很多,在开拓科学的道路上,用自己的生命与鲜血作为献祭,才趟出了一条鲜血淋漓的科学之路。

不过,在中国,这条路应该会更好走一些。因为相较于神学,皇权变通的可能性更大。只要能够成为统治天下的工具,便会被欣然接纳,纳入现有的体系之中。

若顾铮能够由上而下地推行这种变革,阻力也会相对变得更小。

顾铮见她一脸理所当然,好似并不因此而惊讶,心下不免生出一点怪异的情绪。正要出言试探,便听得身后一阵吵嚷。

两人转回头去,便见两个内侍在前,两个侍卫在后,扶着一个驿卒装扮之人,匆匆朝这里赶来。他们显然非常着急,但宫中不许奔跑,只能加快脚步,被扶在中间的驿卒形容狼狈憔悴根本无力跟上另外两人的脚步,几乎是拖着走的。

贺卿心头一跳,立刻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瑞州民变!”那驿卒仿佛惊醒一般,立刻扬声喊道。

贺卿和顾铮同时面色巨变,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都有种山雨欲来之感。地动之后的这段时日一直很太平,但整个楚朝疆域如此之大,总免不了生出一些事端。

但像民变这样的事,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必定会令天下震动的。

贺卿略好些,因为这样的大事,里是不会错过的,只是具体的日子贺卿记不得了。上回地震的时间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那一句就是那篇的开端,而且穿越女才看了没多久。

但毕竟心有准备,所以在最初的焦灼之后,她很快就平静下来,看着驿卒奄奄一息的模样道,“他这个样子,难免在娘娘面前失仪。何况娘娘心急,必然要详细询问瑞州的情形,他也没精神对答。你们先带他下去整理一番,休憩片刻,吃点东西再来。”

安排完之后,又转向顾铮,“就请顾大人与我一同入内,禀奏此事吧。”

顾铮没有反对。这么大的事,太皇太后肯定会召集重臣议事,其中也肯定会有他,提前一步倒也没什么大碍。

但他又转头看了贺卿一眼,见她安排得有条不紊,半点没有避嫌的意思,心下自然也有一番思量。

上一回地震的事,姑且算是他误解了贺卿,但贺卿对朝堂诸事有野心,想插手,却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从这两次的事情上看,她也的确具备这样的能力。

所以这一次,顾铮没有贸然开口试探,而是打算静观其变。

内侍和侍卫们带着驿卒转去了旁边的偏殿。因为皇帝召见朝臣议事的时间难以确定,有时大臣们会在这里用饭小憩,所以这偏殿里的东西十分齐全,他可以在这里略作休整。

而贺卿和顾铮则是主动走到咨平殿前,让守在门外的内侍入内通传。

殿里已经有人在了,是同平章事刘牧川。不过内侍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太皇太后便立刻将二人召了进来。两人进门时,顾铮主动后退了一步,让贺卿走在前面。他本来就比贺卿高半个头,这样跟在贺卿身后,反而显得十分和谐,真如一双璧人。

太皇太后早忘记自己曾经有过将贺卿许给顾铮的打算,此刻见两人走得近了,反而不由皱眉,问道,“怎么你们走到一起去了,又有什么事要奏?”

贺卿忽略了第一个问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启禀娘娘,瑞州民变。来报信的驿卒就在偏殿里,只是仪容不整,兼且赶路耗尽心力,因此我让人送他去偏殿暂歇,喝口水用点东西,恢复了力气,才好详细询问瑞州的情形究竟如何。”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认可了这项安排,转头吩咐侍立在一侧的黄修,“去请政事堂的相公们和兵部尚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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