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义文抱着一颗篮球,与他并肩而立的还有好几个同学,脸上挂着这个年龄段的人特有的朝气,天不怕地不怕,笑容肆意而张扬,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明媚,一看就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    舒义文是沈肃的前桌,性格好,长得也行,在班级里人缘不错。    沈肃和他也没什么交集,应该说,沈肃和班上的同学都没怎么交流过,他和这位前桌没说过几次话,如果说有,也是偶尔他会转头问他借些东西,而他也通常就是嗯,好,两个字而已。    这还是他头次见这位前桌郑重其事的叫自己的名字,便抬起头看他,不动声色。    几个人勾肩搭背,舒义文笑道:“走,一起去打篮球,待在教室里有什么意思,出去活动活动,来一场?”  “我不会。”沈肃垂下眸子,“多谢。”  他站起身,收拾好桌面,似乎不打算多说,准备离开。    舒义文对沈肃冷淡的态度毫不在意,脸上仍然挂着笑,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沈肃的脖颈,不成想被沈肃闪开,手尴尬的举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一瞬间,气氛冷了下来。    沈肃一而再的拒绝,让几个人颇没面子,面面相觑,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个男同学冷声道:“沈肃,你什么意思?”    男孩年轻气盛,说话就有些生硬,语气也有些冲。  “狂什么?!”    沈肃与他们对面而立,神情淡然,并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就是这种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几个热脸贴到冷屁股上的同学神色更加难看了。  舒义文盯着沈肃看了半晌,一笑,伸手一拦,“算了,既然他不去,那我们走吧。”  他生拉硬拽,把几个朋友拉走了。    顾冬存见沈肃要离开教室,忙跟在他身后下了楼,偶尔遇到三三两两的同班同学,结伴往操场上走去。  顾冬存偷看沈肃的侧脸,装模作样咳了一声,默想自己打好的腹稿,干笑了两声,开口道:“沈肃,你是要去操场吗?真巧,我也是,咱们一起吧。”    沈肃的反应在顾冬存意料之中,他甚至吝啬到给她一个眼神。  顾冬存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消气,被别人当做消遣,换做是谁,心里都不会很美好。虽然说这是个误以为。    顾冬存小心翼翼扯了扯他的衣服,脸上挂着讨好地笑,“你别走这么快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    估计沈肃想要将顾冬存是个透明人的事情贯彻实施到底,轻而易举挣开,拐到男厕所。  顾冬存:“……”    顾冬存悻悻在男厕所面前站定,垂头丧气下了一个台阶,坐在水泥地上,曲着腿,一手托腮,扭曲着脖子翘首以盼,望着男厕所的方向。    期间不乏有同学去男厕如厕,均被守在外面的顾冬存盯得毛骨悚然,战战兢兢,目光诡异地打量她,怀疑她下一刻该不会就冲进男厕吧。    顾冬存还很不耐烦道:“看什么看?”    被毫无理由一通喷的同学也是好脾气,摸了摸脑袋,进了男厕,遇见熟识的朋友,还忍不住说笑了几句,话题围绕着外面行为奇怪的女孩。    正在洗手的沈肃也听了几耳朵,一愣,随即神色自若关了水龙头,甩甩手上的水渍,出去了。  顾冬存严阵以待,就怕自己一个错神,让沈肃溜走。    所以沈肃出来的时候,顾冬存立马捕捉到他的身影,站了起来。  顾冬存道:“我有话和你说。”    沈肃的目光一直直视前方,顾冬存的聒噪好似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力。  “我知道你在听。”顾冬存认真道:“你肯定误会了我什么,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淡,如果不和你解释清楚,估计你以后都不会搭理我了。”    顾冬存抢先他一步,沈肃不愿意看她,她却非要注视着他的眼睛。    顾冬存:“你是不是以为我接近你是拿你做消遣,逗你玩儿?认为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口口声声说追你,其实只是我放的□□,实际上我只是想通过你,引起肖敬的注意?是不是?”    她观察着沈肃的神情,发现她每说一句,沈肃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虽然这变化微不可查,但顾冬存没有放过他每个细微的表情,终于确定,真的被她猜中了。    顾冬存:“看来是了。”    她当机立断停住脚步,伸手拦住沈肃,直截了当道:“我没有!”    沈肃终于正眼看她了,望向她坚定的眸子里,良久,淡漠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顾冬存掷地有声,“你不能冤枉我。”    “不然呢?”沈肃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显然顾冬存铿锵反驳并不能让他信服。  顾冬存对他的纠缠,在他看来,就像招猫逗狗,即兴而起,哪怕就如她所说,这并不是消遣,恐怕也不单纯。    顾冬存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拿你当挡箭牌,更没有想要用你,度谁的仓。至于肖敬,我……我的脑袋糊涂了一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了,不过你放心,我对他没有任何企图心!”    “不,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企图心。”顾冬存不好意思了一阵,“之前你问我,对你有什么目的,我还反驳了,其实,我对你有所图谋,谋你的一辈子,行不行啊?”    沈肃脸色陡变,转身离开。    顾冬存一时间愣在原地,呆呆看着沈肃远去的身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忙追上沈肃,惴惴不安,料想是自己哪句话惹怒了他,才致使他一言不发走开。  她心下惶然,估计是刚才自己的一番解释不尽人意,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漫不经心的敷衍,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不是这一番不如不解释的解释,要怎么和沈肃说?将前因后果全说给他听?他信么?顾冬存在心里回答,肯定是不信的。  不然当初自己说是他未来的妻子时,他就不是一副要将她送入精神病院的神色了。  胡编乱造出一个故事骗他?顾冬存不想骗他。  她有苦说不出的头疼,都怪自己太过激进,凡是哪能一蹴而就,她想要把被自己抛到九霄云外的徐徐图之捡起来,本来都打算一年一年的找下去,等下去,都已经如此打算了,怎么一看到沈肃,就忍不住了呢?    顾冬存迈开步子跟上他,尴尬的干咳了两声,想若无其事找点话题,不过看沈肃绷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只好讪讪闭上嘴。  她一边瞅着沈肃,还要分神愁肠百结,没有注意擦肩而过的满枝。  满枝和三三两两的同学在操场上讲话,眼尾扫到顾冬存熟悉的身影,抬手和她打招呼,顾冬存满脸神游天外,旁若无人。    有同学莫名,问满枝:“你同桌怎么回事?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除了和你走的近了点,没见她搭理其他人,整天围着沈肃转,还有肖敬,以前总打听肖敬的消息,现在也不见和肖敬说过几句话,倒是镇日里往沈肃位置上跑,但也没见沈肃对她展出什么好脸色?奇不奇怪?她干嘛呀?”  满枝比她更莫名,“我怎么知道?”    “你和她坐的近,总知道一些吧?”    满枝一脸复杂,估计同班级里某些人一样,很不看好顾冬存的行为,总感觉这是莫名其妙的开始和莫名其妙的过程,云山雾罩,但却不想某些人,幸灾乐祸带着看好戏的架势去的。    思及顾冬存的举动,是上了心的十二分认真,满枝挠了挠头发,踌躇道:“一见钟情吧……”  不客气地嗤笑之后,是众人的调/笑:“你对沈肃来个一见钟情试试?”    虽然知道这几人没什么别的意思,满枝仍然觉得她们口气中有一丝鄙夷,不由得暗暗皱眉,最后漫不经心道:“哦,那可能是一时冲动吧。”    说罢不等她们几人反应,满枝就告辞:“我有些事情要和顾冬存说,先走了,你们继续,拜拜。”  说完转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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