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已经在她心中“啧”了声,“阿盈魅力果然大。”    怎么听都像是在冷嘲热讽……    “你是不是在笑?”祝盈面无表情地问他。    “知道便好。”他语气坦然。    祝盈:“……”    长本事了。    她想,她需要点亮一个技能。    ——辣手摧花。:)    床上的人是醒着的。听见有人来,转过身,乍一见是祝盈,他居然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恐惧?    高大人已经站在了祝盈的前面。    那男人一个机灵,从床上下来作势要拜,高大人淡淡道:“不是病着么?免礼吧。”    男人尴尬地躺回床上。    他的神智瞧着颇为清醒,不似张婶口中所谓“神志不清”“天天念叨着妖女的名字”……    张婶快步冲上来,支吾着说道:“他服了安神的方子后,已经好上不少了。”    “张大牛,你说说看,你见过这姑娘吗?”张婶的话,高大人听进去了,但并没有全信,而是直接问男人。    连城评价:“名字好听,阿盈,你的品味。”    祝盈:“你要逼我辣手摧花?”    “啧。”    ……一朵花你拽什么拽!    要上天了是吗!    祝盈是真摸不清这朵阴晴不定的莲花。起初还好脾气地跟她聊天,怎么忽然又别扭起来了?    难怪他红,每天都处于女人一个月中不方便的那几天吧?    “见、见过的!”张大牛慌忙应下,他没敢直视祝盈的眼睛,唯唯诺诺地说,“这妖……这姑娘曾经在我梦里出现过好几次,问我要不要跟她走……后来,我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睁眼闭眼都是这姑娘……”    逻辑清晰,叙述很完整。    祝盈回头,笑吟吟地对张婶道:“看来你男人恢复的不错啊。是什么方子,不如给李夫人也开一贴?哦,这药我觉得对你没用。”    这个时候,她若还看不出来张婶说的某些话是在故意使绊子,那她就是傻子了。    可她很好奇——她第一次来这小镇,与张婶无冤无仇,张婶为了什么……来污蔑她呢?    *    后来的时间,高大人单独留在房间里审问张大牛。    祝盈没去问张大牛说了些什么,倒是在回去的路上,高大人主动同她说:“姑娘,是本官冤枉你了。那张大牛说,他是梦见过姑娘,告诉张婶后,张婶不知怎地逼得他卧病在床,不让他下地,又到处散播他是第五个受害者的消息……”    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审不了张婶,只能暂时把张婶和张大牛关押。    “我倒也觉得奇怪,先前受害者多为青壮年男子,忽然冒出个张大牛……”    祝盈说道:“她品味不行。”    画中人从画中走出,得了莲花的花瓣成精,那就是画妖了。    亏得画妖长了张跟她一模一样的容颜,根本没继承到她嘛,这小镇上哪里有长得俊俏的男子呀?    高大人咳了两声,似乎在对祝盈说正经一些。    “若是张婶招供,想必这事不久会水落石出,”高大人笑了笑,语气难得放轻松了些,“时候不早了,姑娘留我府中用完膳吧,就当是本官给姑娘赔罪。”    小镇人口不多,他这父母官当得没有架子,与镇民也如亲人一般。因而,这种体恤百姓的事,他并不觉得是累赘。    祝盈点头应下了。    这高大人为人谦和,亲民得很,是个廉洁的好官。    况且有人请吃饭……不去白不去。    不过,虽然高大人松了一口气,祝盈的心里却没那么轻快。    画妖的影子可都没见着,这件事情,哪有这么轻易解决呢?    高大人虽贵为父母官,家中却没有什么人。    祝盈想起她上午喝的茶,又涩又苦,应该是山间自种的。    晚膳是高夫人下得厨,祝盈食量不大,倒是与高夫人谈笑了几句,聊天止步于高夫人提到她有个进京赶考的儿子时。    高夫人是习惯性的随口一说,看得出来祝盈兴致不大,对她抱歉地笑了笑,复说道,“姑娘,你是来这暂时落脚的吧?来近霞镇,莫忘了去那边山头看霞。”    这件事情倒是被祝盈放在心上了。    她从高家出来,谢绝了高大人叫人送她,一个人散步消食。    待到她走进客栈的门,连城的声音响起:“有人在跟着你。”    “嗯,”祝盈不太感兴趣,“你不是妖吗?记得用法力保护我。困。”    祝盈向来是讨厌吃苦的。几天赶路,她跟游山玩水似的过得轻轻松松,可没想到一到这近霞镇,就出了这么多岔子,跑来跑去的,整天没个轻松,她自然也累得快。    其实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弱,不过是她不愿意让自己吃苦。尤其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祝盈更不会让自己受一丝委屈了。    连城想,自己若是人的形态,现在大抵在笑。    她对自己可信任。    说是生死契约,她当真就相信自己不会伤害她?    打入眉心的记号直逼她的心脉,若他想,随时可以……    不过,要拼上自己一条命,以及她的一条命。    算了,得不偿失。    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这妖女。    待祝盈不紧不慢地爬上床,连城也化作本体,照样在窗台那修炼。    花瓣的气息覆盖在这里,他要好好利用这机会,能吸收一些是一些。这样,就算暂时找不到花瓣,他的法力也在逐步恢复。    连城是在自己的心境之中修炼的。    这里是虚无苍茫的一片,除了漂浮的云朵外,没有任何点缀之物。    这是他的意识,他若愿意,想要什么,这里便会出现什么。    不过连城懒得弄这些影响他修炼的事情。    他对这花花世界并无过多留恋,自从那日被封印在藏宝洞中,他早就对人类这个种族彻底死了心。    也罢。他是世间唯一一只妖,无人会理解他。而他,也不需要旁人的怜悯。    云层中,有红衣青年盘膝打坐。    没有花瓣,他纵然在心境中化为人形,也是模糊一片。从外看,只能看见青年优美的下颚弧度及颀长的身形。    心境深处,有声音在呼唤他。    “阿城。”    少女的声音轻柔而娇媚。    不远处,云层汇聚成少女的身影。她也着红色,却似从无尽晚霞中取下一片,多得是美艳无边。    少女面容模糊,可她嬉笑着,一声一声唤,温柔地吸引连城的视线:“阿城,阿城。”    连城起身。他抬步,向云中的身影走去。    少女娇笑连连,捉迷藏般藏匿着自己的身形,“我在这里哦。”    ……胡闹。    怎么不作死她。    连城知道,他的心境好比他的梦境,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定是这妖女天天在自己身边,他又只能与她说话,她才会出现在他的心境之中。    可她何时以这样的语气,轻唤他“阿城”?    那是她为他取的名字。    辗转间,他已临近少女身侧。    美人一笑,百花不及其娇媚,少女欲要攀上他的身体,软绵绵地说道:“阿城~”    红衣青年却后退两步。    入目,尽是冰冷之意。    “看来不是阿盈品味差,”他若有所思地说,“是你。”    他之前还想着,画像中是祝盈,那画妖也相当于另外一个她……可这样一看,她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    祝盈妖了些,却没有这样作。这简直就是死皮赖脸的倒贴。    况且祝盈怎么会如此乖巧听话地唤他“阿城”呢?    她只会变着法儿喊——莲花儿,花花,莲莲,白莲花。    他不知白莲花的意思,可每每看祝盈戏谑的神情,就知道没什么好含义。所以他也不想知道。    少女已被他的冷淡吓着,语气染上几分委屈:“我没有,是他们嫁祸我,我正要找他们算账呢……”    看来她是知道这事的?    “那个阿盈有什么好的,阿城,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我们是同类……”    “你比阿盈好?”连城笑了笑,“我和你是同类,杀人犯?”    “张大牛是假,前面的却是真死。画妖,吸收了我的花瓣,真以为自己是只妖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面前的场景骤然破碎,少女的身形消失不见,唯有连城,还保持着打坐的状态。    连城舒了口气。    那画妖惯用的手段,就是入侵男子的梦境,以阳气为食。    入梦以后,得他的名字,也不是难事。    花瓣的法力都散大半了,整个镇子上都在飘着,画妖吸收不了全部,想要成妖,只能走歪门邪道。    自己这是成画妖的目标了。    不过……    想起那声“阿城”,连城不由自主地代入了一下祝盈的脸。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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