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茹珮摆明了在利用李金晶。 见童岫峦并不理会,李金晶恼羞成怒,竟是不由分说扬手便要掌掴童岫峦,薄香登时吓得抽了口气,紫苏挺身便已上前挡在了童岫峦身前,只是更快一步,李金晶扬起的手腾空便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谁?” 李金晶恼怒回头,却一眼看清身后之人后,登时泄了火气。 “二……二表哥。” 李金晶的眼光越过攥住她手的童元倾,径直看到了童元倾身后满面阴沉的童云泽,童岫峦嗪了浅笑只瞧着,李金晶此时才算觉出不妥来,慌忙中掉下泪,虽一直盯着童云泽,却是向着童元倾哭诉起来: “表哥,是她欺辱我,我今日随表姐一同来给郑夫人请安,她却几次三番算计叫我难堪,方才也定是瞧见了你们走近,这才故意触怒我,好叫我在你们面前出丑。” 童元倾听了这话面色稍有缓和,冷冷扫了童岫峦一眼,继而将李金晶拽过一边,放在了刚刚走近的童茹珮身旁,一道眼神过,童茹珮牵过李金晶手温言劝慰几句,便携着往西跨院去了。 童元倾又回头看过童岫峦一眼,未再做声,随在童茹珮表姐妹身后也朝着西跨院去了,此时这路上也就剩了童岫峦主仆和童云泽。 “你们先回去吧。” 看童云泽神情,童岫峦便先支开了薄香紫苏,等她二人去了只余她兄妹二人时,童云泽才开了口。 “今日之事,谢过二妹妹了。” 童岫峦笑笑,她这二哥是个精妙人,瞧着惯常在府中并不多言语,书也读得不算精细,却是个聪明人。 “并不单为着二哥,总也是为着童家声名,李家不懂礼数,我们却不能不懂,尤其父亲是那样重颜面之人。” 最末一句带着轻轻嘲弄,童云泽不觉着也带出一丝浅笑,十九岁得青年长身玉立面如冠玉,难怪叫李金晶迷得上了心。 “今日之围事小,可往后二哥预备怎样处置?” 李金晶的事上并不在朝夕,倘或真叫孙姨娘谋成了此事,李金晶可就真嫁入童家成了二少夫人了。提及此事童云泽又烦上心头,郑夫人这几日作为已叫他明白此事依靠不得郑夫人,而童敬成那厢凭他一己之力恐也难说服。童岫峦见他不胜烦恼的模样,却是笑了笑,转身又往东跨院回去,童云泽随在后,兄妹二人未再作言,直到分了道路。 她不介意帮童云泽,却要看看童云泽是否值得帮,童家的人都冷血薄情,并配不上她费那些心力。 这厢童岫峦才将进了院子,就听有人又急急追了进来,回眼去瞧便见着是正房的婆子,见了童岫峦赶忙喘吁吁道: “姑娘快随奴婢来,宫中太后娘娘派了人来!” 声响惊动屋里人,张妈妈带着几个丫头都出了来,那婆子急不可待,童岫峦却一下蹙了眉头。她早便寻思着宫中早晚要遣人来瞧,毕竟那日里童敬成一日里入宫两回,童家待选秀女生而死死而生必要叫人生疑,可这人却是太后亲自派来的,却叫童岫峦也忽然生了疑。 京中贵女待选并不在少数,怎么太后独对童岫峦这般上心? 虽心存疑虑,童岫峦却还是转了头又往外去,紫苏赶忙随上侍奉,一路急急去到正房,就见正厅里坐着位面容刻板颇有态势的嬷嬷,身后两个小内侍随侍,郑夫人亲自陪坐一旁,见了童岫峦进来,梁妈妈赶忙上前扶住向那嬷嬷见了礼,那嬷嬷这才放了手中茶盏,抬了眼皮上下打量了童岫峦半晌,嘴角上才勾出了一丝疏冷得浅笑。 “奴婢奉了太后娘娘之命,来瞧瞧童二姑娘眼下如何,听闻前阵子身子不大好,很是病痛了些日子。” 童岫峦抿了嘴垂下头去,形容得体回道: “入冬天气寒凉,是病了些日子,娘娘慈心垂怜,也劳动嬷嬷前来探看。” 见她这般回答,郑夫人显见暗暗松了口气,童家门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并不能为外人所道,倘或丢了脸面,谁都承受不住童敬成得怒火。这位嬷嬷见童岫峦答语得宜,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一回脸上的笑真了许多,回头对郑夫人道: “夫人这女儿教养得好,难怪咱们太后娘娘看在眼里挂在心上了,将来可是有大造化的,她的心事,娘娘总会顾念一二。” 心事? 童岫峦微蹙了眉头,看郑夫人和那位嬷嬷颇有些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笑,二人又客套起来,叫她愈发心生疑惑,可搜肠刮肚思量半晌,却并没发觉自己到底有什么须得位高权重之人照拂的心事,只是眼下这般想着,也总算发觉心底深处似乎总空落落的一块好似忘了什么,可究竟忘了什么,也全然无从下手。 是埋的太深?还是浅的已然忘怀? 童岫峦不得要领只得作罢,在她看来即便真是什么“心事”,那也只是从前那人的心事罢了。 一旁陪着片刻后,这位嬷嬷便有要回宫复命之意,又唤了一声从外进来两个小内侍,手中奉着两个盒子,显见是赏给童岫峦的,紫苏赶忙接下,童岫峦谢了封赏,郑夫人又赶忙令人荷包打赏,随后客客气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待人去后,郑夫人又留了童岫峦絮絮交代许多,因着宫中太后亲赏,她又着意添补了许多,恰孙姨娘来报秉后日茶会的事儿,郑夫人这才止了叙话叫正房的奴婢奉着送了童岫峦回去。屋中众人正惴惴等着,见她回来,张妈妈赶忙上前,童岫峦宽慰解释了,张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复又欢喜起来。 童岫峦瞧着张妈妈和紫苏都并未将她所谓“心事”放在心上,始终提也不提,她也就搁了下去,叫得空了将房中琐碎打点预备迁居,转眼也就到了晌午,用罢午膳又小歇了片刻,童岫峦便觉着有些百无聊赖,思量了片刻便叫紫苏往正房去报,说想往布庄去瞧瞧。 童岫峦用度一贯被克扣,入冬来穿的还是去年的旧冬衣,如今十五岁却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衣裳旧了不说,也总有些局促,偏今年秋冬更季添衣,孙姨娘并未给童岫峦房中添补。 “如今后宅孙姨娘操持,你想出门添衣,也该去西跨院和孙姨娘说说去。” 张妈妈有些不解,童岫峦却笑笑。 童家嫡不嫡庶不庶,阖府如今行事都是这般。可她堂堂嫡女出门自该报禀正房由夫人安顿,何时轮到孙姨娘半个下人来辖制,何况她如此行事,只怕郑夫人心里高兴的很,必会允了此事。 果然紫苏去不到半刻,正房便备好了车马婆子,童岫峦换了衣裳披了斗篷便带了紫苏一同出了门。 马车径直往童家惯常裁衣的布庄而去,童岫峦一路将车帘掀了道缝隙朝外瞧着,眼见过了街角处几家酒肆茶楼中夹着一道小小门脸,门前稀疏几个客人,门上挂着糕点二字的牌子,这就是先夫人张氏最先为童家置办下的铺子。 地段倒好,只可惜门脸太小入不得童家那些富贵人眼,并不被人看重,生意瞧着很是稀松寻常。只瞧见了这铺子,童岫峦便用帕子捂了眉眼,做出一副哀伤模样,车里随着的两个婆子瞧着不对,掀了帘子去看,这下了然于心,悄无声息对视一眼,看童岫峦的样子也不免心下有些戚戚。 及至到了布庄,两个婆子先行打点妥当才安置童岫峦进去,自是去到了后头,有个三十许岁的妇人照应,那妇人见了童岫峦寒暄几句,不冷不热,却不时偷觑童岫峦几眼很有些不敬,紫苏很是不满,童岫峦却懒怠生事,只挑了两块寻常布料令裁了衣裳,那妇人便招了个婆子来给童岫峦量起身来。 前后也未曾耽搁许久,童岫峦便出了布庄,两个婆子护着正要上马车,童岫峦眼角却忽然扫见街对面靠路边停着一架很是精巧的马车,车上俨然也悬着童家的牌子。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