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邑坐在狭窄的小巷子中,一个人。

从阴暗的早晨,迎接了那一缕短暂的阳光后,来到闷热的中午。

“小邑,你难得回来一次,来李阿姨这里吃饭吧!”

三河界限的回归,信仰与现实再次分道扬镳,那几日刻骨铭心的交汇就这样从人类的记忆中抹去。

有些体质敏感的还能隐约记得见到过那些戴着面具,穿着华丽,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的人,但一旦跟别人说就会迎来嘲笑。

异常天灾而已,睡傻了吧!

非邑摇了摇头,转身回了屋。

一个人就算长久不吃饭他也记不得饿。

老头子、泷幼、深夜、绕竹他们都离开了,就剩他一个在世间漫无目的的飘荡。

长余站在他门外,时间的流逝是单向的,可命运有时却是轮回,当初相繇野心初露时他来到这里将少年带进诸神天,如今为了终结敌人造成的祸乱,他再次来到这里。

可是

“进来。”

随着里面一声应答,他穿墙而入。

“我们打算明天进攻相繇的大本营九州沼泽。”

“有把握?”

非邑看着他,平静的,近乎死寂。

“虽然白虎和玄武还是没能恢复真身,但初始之树回归,朱雀的力量也恢复了,我们有一战之力。”

对上此时的非邑,长余说话竟觉得没有底气,他自觉不是因为瞒着泷幼的事情而感到愧疚,可就是没由来的不敢直面。

或许他怕非邑说出一句既然有一战之力那干嘛找上门,坑他的还不够吗?

可非邑并没有讽刺或是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明天我会去的。”

他知道长余的意思,一来想试探他的态度,二来,是想示好。可他不在乎了。

长余临走前给了他一道玉符,“这是天外天所有的妄言,你,挑选其中的无质神言之术试试吧。”

第二天去的时候依然是那副好像没有灵魂的样子,高归远远地看见了,不忍的别过头,对黑无常说道:“诸神天的简直”

简直什么,他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白无常道:“为了生存,人或神明的选择都一样。”

以非邑为中心,周边十米都无谁敢靠近,以他当年在诸神天的作风,以他如今的实力,要是发起火来根本不用相繇动手,他们自己都完了。

和第一次总攻不一样,青枝也就是初始之树最大限度的压制了邪现,那些家伙根本不能靠近她的结界半分。

他们抵达时,所有的邪现大军都缩在那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身边。

相繇正在那沼泽上漂浮着的方台中喝酒,见他们来了,扬了扬酒杯,颇有几分恣意潇洒,“都来了。”

忽然,他眼睛一转,颇有些惊奇的意味,随即大笑起来:“我没看错吧?非邑?!你竟然也来了?!”

“那些家伙可害死了你心爱的女人,你还帮他们?!”

这一刻,投向非邑的目光就有些复杂,但他们注定看不透。

“刚好是神明罢了。”

就像猫抓老鼠,游鱼向水,刚好,遵循着自己的规律。

“那如果你堕神是不是就该帮我?”

非邑面无表情,“不,堕神顺应的应该是净化,或者死亡。”

所有神明为之侧目,可隐隐的,打心底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哈哈哈,说得好!就像我相繇,天生就是为了和你们作对,和这天地,和这天道作对!”他说着把手中的酒杯狠狠朝地下一砸,“上!”

论战力,三界当然全胜。

朱雀、初始之树加上众神兽对上相繇,其惊天动地,整个大陆都在颤抖!

狂风好似都在呼啸着助威,风中带上了灵力,青灵的雷霆,朱雀的烈焰,席卷整个九州沼泽!

众神,轻易不敢靠近。

邪妖都被原始之神拖住,沉醉一个独战长余和黄帝,三个皆是用剑,剑光密不透风的交织着,偶尔散落一道便将山石破成两道。

香华和释迦牟尼对上,后者手持两件妄器,莲花的虚影凝成防御结界,而手中的念珠则散落成一颗颗珠子,所过之处几乎能划破空间,落在邪妖身上顿时变成一个通透的洞!

常眠则是被钱阎的气运线缠得动弹不得。

而非邑凝视着眼前这个不到腰高,戴着顶假发的小怪物,“狂食,是吧?”

狂食咔咔张着嘴,戒备地看着这家伙,迟疑地点了点头,却见青年朝他招了招手,“干干什么?”

“过来,咱们聊聊。”

“可是我要拦着你,不让你伤害主神大人。”

“咱们聊天的话我也没去啊。”

“也对。”狂食学着他的动作,往石头上一顿,不过他习惯的把手撑在地上,就像一只青蛙。

“你这假发怎么回事?”非邑说话的时候却看着眼前纷乱的战场,陨落的神光,消散的邪现,一切一切,就像是电影,理所当然的上演着。

邪念与信仰交战,确实正常。

忽然,他听见身边一声叹息,却是来自一个天真的邪妖。

“是灵透给我戴上的,可惜,她只看了一眼就死了。”

非邑扯了扯嘴角,“你还知道可惜,那你说说怎么个可惜?”

狂食苦恼的挠了挠头,却把那顶土黄色的假发弄掉了,又手忙脚乱的给戴回去,可他不会,越弄越乱。他急得脸都瘪了,这时,一只手伸过来很快就给弄好了。

他盯着青年平静的脸,忽然道:

“灵透给我戴的时候笑得很开心,说很好看,可是她死了,她看不到我,我也看不见她了。常眠说主神大人可以造个新的灵透,但是沉醉说新的不认识我。”

非邑停了下来,看着他,很久,闪电般出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小孩儿的挣扎就像是一只猫。

“你果然骗我的!你真讨厌!”

一只象征着贪食的邪妖,嘴里蹦出了第二个情感词。

“他很有意思吧?”沉醉来到旁边,“竟然有别的感情。”

非邑看向他,意外地发现竟然没有带酒壶。

“偶尔也会喝烦。”沉醉解释道,随后冷笑起来,“你知道你那些妖使怎么死的吗?”

非邑的瞳孔猛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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