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为什么挑这个时候送聘礼来程平是懂的。他并非是向皇帝施压而是向自己表明态度。长久以来自己一直不信两人有什么未来他便用这种近乎决绝嚣张的方式来表示诚意然而表达完了呢?
晚间,陆允明来陪程平一起吃饭的时候到底心平气和地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们婚后便退居洛阳吧?”陆允明一边帮程平把烤羊肋排切成小段,一边道。
“陆允明你这样,我真心惶恐。”程平咽下嘴里的菜叶子轻轻叹一口气。
“其实是我对不起你,我本也有归隐之意,反倒让你承担这个由头儿。”陆允明把分好肉的盘子放在程平面前。
“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也做下多少坏事,先帝末年时被下狱贬谪,算不得冤枉。尝了几年真正的民间疾苦方悟今是而昨非。”陆允明眼睛错开程平的脸,有点难堪地道“你若见到那时候的我,定会鄙视讨厌的。”
程平静静地看着他。
“太史公说,士无贤不肖入朝见疑。我倒是觉得,人一旦进了朝堂想不争却是难的而一旦争起来,想秉持本心,手脚干净,就更难了。”陆允明皱着眉,想起那些前尘往事,缓缓地道,“个人抱负、利益危害、师友情分相互纠缠,人在其中,便如在潮水里,不想走,也会裹挟着你走。一句身不由己,虽有避重就轻、洗脱自己的嫌疑,却也算实情。”
程平想想自己不明不白就成了邓党,后来越陷越深,甚至成了“邓党”新党魁,再想想,古来多少名臣贤士,因为朝中争斗手段有欠光明,饶是政绩卓著或文采斐然,终究留了污点,也感慨地点点头。
“宦海沉浮近二十载,我做过不少错事,也做过一些正事,边城飘零过,也煊煊赫赫过,有我负人,亦有人负我阿平,我累了,想歇一歇了。”陆允明为自己斟一盏酒,“况且,自古权臣多不得善终,也到了适可而止的时候了。”
看陆允明仰脖把酒饮下,程平微笑一下。她如今也不再是齐州小食肆中被陆允明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小士子了,他厌倦官场或许有之,怕功高震主也有之,但以陆允明的年纪和现在朝中的形势,还远不到急流勇退的时候,说来说去,到底有自己很大原因。他愿意七情上面找这些理由,自己承他的情。
程平看着跳动的烛火,半晌道,“也好,那我们以后就退居洛阳吧。”
陆允明微笑着看程平,只觉得此时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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