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王逸之着人将书信送到了谢府。
果然就像他们猜测的那样,不空和尚亲解首徒惠朗,前往京兆府投案,并上书玄宗,痛责己过,辞去兴善寺主持之位,请求还乡。
这一回,玄宗倒是不糊涂了。
不空既有帝师之名,玄宗杀他、关他都不合适,于是顺水推舟,赐金放还,把老和尚打发到印度去了。
而陈玄礼向玄宗陈说厉害,最终也说服了玄宗,保下了柳浮云的性命。一天前,柳浮云的替身,在西市独柳树,已被斩首。
至于风不羁抓回来的那些柳氏族人,成年男子,皆被解往洋川郡,浩气盟的私矿做苦役;妇孺则被留在长兴坊内,押作人质。
而最让谢轩感到意外的是,李白得高力士举荐,被玄宗一日三诏,重新征辟入朝,官授给事中。这可是正五品上的高官,无须经历吏部的轮职铨选,本身亦为门下重职,分判本省日常事务,审议封驳诏敕奏章,事权甚重。这与李白之前的翰林供奉相比,真可谓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李白会在玄宗给足颜面之后,顺势应诏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门下省的左相,现下正是张九龄,以他的政治资历和文坛地位,或可压住李白狂岸傲放的性格,在他的庇护之下,李白在原本的历史中没有得到展现的政治才能,或许能够充分地被激发出来。
而高力士不计前嫌,大力举荐李白的行为,也是让谢轩对其刮目相看,这“千古第一贤宦”的名头,可真不是白叫的。
正月初十,谢轩应李麟之邀,来到处于务本坊内的国子监。
负责接待谢轩的,正是国子博士苏墨。李麟这也是无奈之举,国子监虽然穷经皓首的文人,比比皆是,但是在声名上能与谢轩分庭抗礼的,恐怕也只有这以才学闻名天下,被天下文人仕子追捧的一代才女了。
谢轩对于这位盛名在外的才女,也算是闻名久矣,初次相见,谢轩不由心中感叹,这天下,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相较与王子璇,苏墨在姿容虽然稍逊半筹,但是终日与书卷相伴的那种书香之气,却又不是王子璇可以比拟的了。如果说王子璇如同冰山上的雪莲,清冷、高贵,让人高不可攀;那么苏墨就如同是空谷的一朵幽兰,娴静、优雅,已是有了一丝烟火气。两人便如同春兰秋菊一般,各擅胜场。
苏墨端坐在软榻之上,浅笑道:“李祭酒临时奉召,入宫面圣去了,临行前,着令小妹代为接待谢兄,失礼之处,还望谢兄海涵。”
谢轩亦笑道:“苏博士言重了,不知李祭酒传唤在下过来,有何事交待?”
苏墨笑道:“还是因几日后上元佳节,谢兄宣讲翠微四句一事。现下确定参加的仕子,已有两千余人,可谓高祖立朝以来,少有的文坛盛世。大家亦是极为重视,恰又逢上元佳节,是以李祭酒就想起一个雅致的名字,想问一问谢兄有没有什么意见?”
谢轩沉吟一会,照本宣科道:“既是文坛盛宴,宣讲的又是经史子集,不如就取名为经筵,苏博士以为如何?”
苏墨笑道:“经筵?倒也妥帖,待祭酒回来,小妹会据实相禀。”顿了一顿,又道,“参与宣讲的仕子人数甚众,国子监地方有限,是以李祭酒便将宣讲之所,安置在了外边,谢兄要不要去看一看?”
谢轩开口道:“此事不急。参与宣讲的仕子,人数足有数千,这么多的人,在下又无万钧之音,恐怕大多数的仕子是听不到在下说什么的,国子监可曾虑及此事?”
苏墨闻言顿时一愣,谢轩说的这个事情,国子监还真是没有考虑过,实是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莫说是参与人数这么多的宣讲,便是在兴庆殿举行朝会之时,位置靠后的朝臣,都危险能把皇帝所说的话,字字都听清楚。
但是,这种事情,向来也没有什么人会觉得不妥。就如同之前的樊川诗会一般,事后自然会有专人,将诗会中所有的诗作整理记录下来,用不了几天,这些诗作就会传遍整个长安城。
想到这里,苏墨开口道:“谢兄见谅,此事国子监还真的未曾虑及,莫非谢兄有何良策?”
谢轩道:“谈不上什么良策,只是一些粗浅鄙陋的想法。”
“谢兄但说无妨。”
谢轩笑道:“在下有一些东西,本想带入国子监让苏博士一观,不想却被侍卫拦住。。。”
谢轩话还未说完,苏墨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朗声道:“来人,将谢兄的东西送进来。”
但是很快,苏墨就被惊住了,她是让人送进来,但是那些东西却是被人抬起来的,而且足足有二十大箱。
“谢兄,这是?”
谢轩微微一笑,打开脚边的箱子,顿时一本本摆放整齐的册页书,出现在了苏墨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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