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力和胡喜子走了之后,张全顺费劲地撑起身子,问道:“铮娃,那四车石炭,是让你给买去的?”
杨铮点了点头,道:“不错。”
张全顺道:“你就知道能倒腾出去赚到银子?”
杨芝儿没好气道:“你一天就知道银子,吃了回打还不长记心!”
张全顺叫苦道:“你家喜子每日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难道不是为了银子?你三舅我风里来雨里去,苦巴巴地推日子,可没你家容易啊!”
杨芝儿道:“三舅你正经做事,我何必说你?你若不贪那一两银子的便宜,又怎么会和那个冯管事扯上干系,更弄成这个样子?你要挣银子,也得凭本事、出力气,投机取巧得了便宜也不长久,总有看不惯的人会算计你。要是觉着赶车辛苦,那就换个事情做。”
张全顺道:“你这丫头,就知道数落我。你三舅我除了会赶车,别的啥也不会。除非是有倒腾石炭这样的营生,我去华亭拉来,这边有人发卖,那就比光赶车要强不少。铮娃,那四车石炭,怕是能赚二三两银子呢吧?”
杨铮不由摇了摇头,说道:“三舅,我收下那几车石炭,可不是为了去赚那几两银子。那些石炭,大半都是要用掉的。”
张全顺诧异道:“用掉?怎么用?”
杨铮道:“这不入冬了么,用来烧火取暖。古记铁铺的那种铁炉子,是我让帮着做的。一个炉子一冬天至少得烧四五百斤石炭。我家里两个,外婆家里两个,大姐家里两个。族中太叔公那里我准备送上一个,根伯那也需要一个。这就是八个铁炉,算下来要用四千斤石炭。古掌柜那边也要四五个炉子,又要用去两三千斤,最后也剩不下多少了。”
张全顺听得张大了嘴,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睛看着杨铮,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小外甥为何这般败家。古掌柜那边的不算,只计杨铮这边的,按一钱银子一百斤石炭的本钱算,四千斤石炭可就是四两银子。若是按古记铁铺一钱三分的售价算,那就是五两多银子。这哪里是在烧火,简直是在烧银子!
杨芝儿见三舅一脸肉疼的样子,不禁有些来气。可一想他脸上落下了伤,那是真的肉疼,便又觉得有些好笑。将手巾在脸盆里摆了两下,拧干后敷到他脸上。
张全顺用右手捂住了手巾,说道:“铮娃,我去拉几车石炭来卖,你觉着成不?”
杨铮道:“明年或许可以,今年肯定不行。你这个样子,也赶不了车吧?就算能赶车,能做得过那个冯管事么?”
张全顺有些丧气地道:“说得是啊。那姓冯的王八蛋见倒腾石炭能赚到银子,定然还会去华亭拉上几车来。”
杨铮道:“就是让他去拉才好。”
张全顺嘟囔道:“你倒是不来气,还盼着那家伙好。”
杨芝儿道:“三舅你不要总是眼红别人。冯管事那种人,最终是落不下好的。”
杨铮道:“三舅,你倒是想想,华亭石炭一直都有,既然倒腾这东西能赚钱,以前怎么没人做呢?”
张全顺怔了一下,道:“是啊,这是为何,难道是你弄的那个铁炉子?”
杨铮道:“算是原因之一吧。主要还是大家不习惯烧那东西,另外也有些烧不起。别说石炭了,在城里上好的干柴一百斤要卖到一钱五分银子,可你见有多少人做卖柴的营生?”
张全顺道:“这个我知道。除了衙门和几家大户会买干柴,城里住户大都是自己打柴草。衙门里用的干柴都被人包下了,街上自然就没什么人卖了。”
杨铮道:“这就是了。那冯管事就算再拉几车石炭来,也不会有几个人买的。”
张全顺兴奋道:“对啊,只有买了那种铁炉子的人才会烧石炭,可铁炉子是古掌柜做的,有多少人会烧石炭他最清楚了。冯管事这回铁定要亏死了,总不成拿石炭去烧炕吧,哈哈哎呦”他方笑了一下,牵动脸上伤处,又疼得叫了一声。
杨芝儿取过张全顺脸上的手巾,道:“你好好躺着吧,别想东想西了。”
张全顺道:“那王八蛋找人揍了我,他要倒霉还不许我高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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