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同薛捕头商议了一下告状的事,又请教了诉状的格式及写法,诸事妥当后便告辞离开。
回到胡家,杨铮将事情向三舅安顿了一番。张全顺一听要去告官,便有些怯了,说道:“官老爷的板子打下来,我可受不住啊。”
杨铮道:“是你去告别人,官老爷怎么会打你的板子?”
张全顺道:“若问我话,我讲不清楚,官老爷恼起来可不就要打板子么?”
杨铮心想:“这确是个问题。审案的应是州判官石岳,那是个山东济阳人,也不知能不能听懂三舅的口音。即便能听懂,以三舅这种见官即怯的样子,怕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
他寻思了一番说道:“这样吧,我把该说的话都写在状纸上,到时候官老爷问话,你能答上的就据实回答,答不上的就推说伤痛难忍,叫两声疼应付过去。”
张全顺迟疑道:“这能行么?”
他浑家刘氏接话道:“不就是答个话么,明日我和你一起过堂,让我来答。”
杨铮点头道:“舅母同去也好。”他这位舅母倒不是特别能说会道之人,不过性子比较硬,有话也敢说,这便足够了。真要是太会说话,反而不见得好,容易给人以长舌妇之感,时人最不待见这种妇人。
给三舅和舅母交待完,杨铮便去写诉状。写好后又拿去给二人念了一遍,让他们心中有数。
张全顺听了之后,问道:“让冯管事赔那么些银子,他能干么?”
刘氏道:“他凭什么不干?你叫人打成这个样子,还能由得了他么?铮娃刚才念的那些,有哪一条不占道理?官老爷必然会照着判的。”
杨铮道:“未必会全照着判,大半应当会允的。明日三舅到了堂上,也不用呼痛,只消不出声显得有气无力便好。官老爷见你伤得重,就不会轻饶那冯管事。”
张全顺道:“行,我晓得了!”大概是想到能获赔许多银子,这句话倒应得极为坚定。
刘氏道:“你这大嗓门得收敛些,哪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张全顺道:“赶车的哪个不是大嗓门,我不说话就是了。”
刘氏眼珠转了转,说道:“要不然你今晚不要吃饭了,饿到明日,也就没力气说话了。”
张全顺笑道:“嗯,这主意好。”
杨铮听得有些无语,劝道:“三舅你已然受了伤,何必再自找着罪受?”
张全顺道:“饿一顿也不打紧。”
杨铮见劝说不动,便不再管了,由得他去折腾。
次日胡喜子让店中伙计用门板抬了张全顺,刘氏持了状纸,一同去了州署公堂。
州判石岳接了状纸,看罢便让差役去带行凶之人。不多时四个混子被带到了堂上,石州判审了几句,四人便即招了,并供称是受了“大运”车马行冯管事的指使。于是石州判扔下“执”字签,遣人去拿冯德祥。
冯德祥虽未被提前锁拿,却已听到了些风声。前一日他支使的那四个混子被捕快擒了,便觉得有些问题。想寻余品忠打问说项,却又找不到人。此时见差役持签来传,只好硬着头皮上堂。
石州判审问之下,冯德祥眼见抵赖不掉,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便痛快招认了。只是对张全顺所提的误工费、汤药费、营养费、护理费、车马费等一堆稀奇古怪的赔偿要求非常不满。
石州判一拍惊堂木,斥道:“大胆刁民,如此奸滑,可见伤人之后毫无悔过之心。”
冯德祥见州判老爷的手伸向了签筒,忙道:“草民认赔!老爷高抬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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