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古成冶在杨铮家吃过饭,向杨大力夫妇道了别,便动身返回城里。走时杨铮送了他一罐碾成末子的番椒,这让他非常高兴。
在杨铮家的这三天,古成冶算是饱了口福。除了上次来就吃过的羊肉串外,小茴香炒肉、水煮肉片、红椒牛柳这些都很对他的口味。临走的这顿清汤牛肉面,他更是连吃了三大碗。所有这些吃食,都少不了番椒的点缀。有了这罐番椒末子,他便可以回家如法炮制了。
杨铮对今天这顿牛肉面也是很满意。牦牛肉确是个好东西,也不需要多少种作料,煮的时候放些白萝卜片、花椒、青盐,在汤里滚得烂了,味道自然就出来了。将白面和好擀成饼状醒上一刻钟,再切成指许宽的条,扯细了下到锅里。面煮好后捞出来,浇上牛肉汤,撒些葱花、香菜在上面,再放一小勺油沷辣子,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自家做的扯面,和后世的牛肉拉面还有些差距。“小宽”、“韭叶”甚至“二细”尚可办到,但“细”和“毛细”就扯不出来了。据说正宗的牛肉拉面,里面加了一种叫“蓬灰”的东西,这是一种由野菜中提取的食用碱。杨铮对此只是曾有耳闻,也识不得那种野菜还是野草的东西,自然无法照搬。
不过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这些特点都有了,若去城中开馆子,食客想必是不会缺的。牛肉面里若没有那勺油沷辣子,光是看着就觉得逊色许多。
杨铮将古成冶送了出来,二人一边漫步一边闲聊,权当饭后消食。
出了村子,杨铮指着远处自家的那片菜地说道:“待明年天暖,把番椒种上几茬,到时候古大哥想吃多少都有。”
古成冶笑道:“那可好啊。杨兄弟想出这么多番椒的吃法,到时候可以开个馆子,生意必然兴隆。”
杨铮道:“要开这种馆子,一两年内怕是不成。等咱们秦州的菜地里开始普遍种番椒时,开上一家才不会赔本。不然光是给食客们说这东西不宜多吃,就得磨破了嘴皮子。若是每天都十个八个吃坏了肠胃的来找麻烦,多好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
古成冶点头道:“杨兄弟想事就是周全。”
杨铮笑道:“其实我主要是怕麻烦。而且太容易让别人学去的生意,也不愿去费心思。”
古成冶对此很有同感,道:“是啊,只有独门生意才会好做,可也最容易招人眼红。”
杨铮道:“说起这个,古大哥,你们后面给卫所的人打制的杨古井,就不要算我的份子了。”
古成冶奇道:“杨兄弟,你这是何意?可是嫌少么?”
杨铮道:“古大哥,我绝无此意。你们给卫所的人打制东西,里面少不得会有些分沾得利之人。咱们当初定下的价钱本就不高,原以为打制两三百个就差不多了,谁想会越做越多。其实我是觉得你们赚得有些少了。”
古成冶道:“杨兄弟说哪里话,我家明明赚了大头。”
杨铮道:“不是我矫情,眼下银子对我来说,够用就好。可对古大哥你家来说,实是越多越好。你们多挣些银子,才有更多的钱去改良冶炼技术。若是真能炼出好钢来,那对我可是有大用的。”
这几天古成冶听杨铮讲过做铅活字的整体构想,便问道:“杨兄弟可是担心雕修字模的工具硬度不足?”
杨铮道:“工具只是一方面。我那个族伯做的四轮车模型你也看到了,车轮与轴之间是要用轴承连接的。眼下轴承用在鼓风轮上,只托载一轮风叶,负重并不高,暂且看不出多少问题。但若用在四轮车上,一车如果拉三四千斤的东西,那就大不一样了。”
古成冶点头道:“要放在车轴上,眼下轴承确是有些不堪用。”
杨铮道:“如果能制出好钢,就能做出更好的轴承,那样四轮车才会好用。而有了好用的四轮车,从华亭拉石炭的成本就能大大降低,冶炼成本也就会随之下降。”
古成冶道:“嗯,确是这个道理。”
华亭产石炭之地距秦州约有三百四十多里,当地石炭每百斤不过三至五分银子,运到秦州来,每百斤则要超过一钱银子。多出来的这些,便是车马运费了,在石炭成本中已然占到了大头。
“大运”车马行那种能载二千斤的大车,跑一趟华亭,视季节不同,运价要一两三钱到一两半的样子。如果杨铮设计的四轮车当真好用,同样的蓄力可拉四千斤,那么运价便可降至一半左右。
虽然这只是以理推之,当真做起来或许还会有其它未预料到的成本,可运费若能降上三至四成,也能省下不少银子呢。而且石炭一便宜,秦州愿意烧这个的人家也会多起来,那便又成了一门营生。再者有了四轮车,难道就只能拉石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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