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二爷,您怎地还不相信?您快收拾了,前头邬家的求亲使还在等着。”

刘襄说着话,又扭头吩咐一旁已被吓傻了的茗烟,叫他赶紧给宝玉穿上大衣裳,好去见客。

茗烟儿咽了口吐沫,回过了神儿,看着宝玉道:“二爷,想来刘师爷不会拿此事打趣。那邬家必是见咱们三小姐人才出众,这才起了求亲的心。这是好事儿啊二爷,三小姐若嫁了邬家的大爷,咱们两府就是亲家了,那二小姐她们也是邬家的亲戚。这……这世上哪有关押自家亲戚的道理?想来,几位小姐们不日就能回来与二爷团聚了!”

茗烟儿越说越高兴,赶着去里间扒拉着宝玉仅剩的几件衣裳。

“师爷!此事荒唐……我三妹妹,难道是和我当日一般,存了舍己救人的心思?不行,师爷快去回绝了那邬家,这亲事做不得!”

宝玉经了连日来的变故,所思所想已不似从前那般单纯,他一想到探春要嫁入邬家,就觉得这是要送自己妹妹进狼窝。

茗烟儿捧了件大红的外袍出来,口中喜滋滋说着:“幸得小的机灵,贴身包袱里不忘包着二爷最新的一件儿好衣裳……”

但他抬头见宝玉脸色晦暗焦急,不由就住了口。

刘襄叹了口气,劝解了宝玉一番。

“以老朽之见,恐怕这亲事乃贵府三小姐主动提及的。二爷有所不知,那邬家此前也曾先后向你宁姐姐与三妹妹提过亲的,只是都落空了。如今三小姐定是借机使力,为彼此寻了个和缓的台阶与桥梁。邬家既然接了这台阶,一脚踏实了这桥,想必,也是真心实意要迎娶三小姐,并向咱们示好的。”

见刘襄如此说,宝玉并不信服,但他略一思索,便伸了手叫茗烟给自己先穿衣裳,口中又问道:“邬家如此蛇鼠两端,不怕叫太后知晓了,最终成了风筒里的老鼠?”

刘襄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嗤笑道:“他邬家乃是做惯了贰臣,自然知道该如何欺瞒、搪塞主上。想来,他们必然已上书太后,只说结亲不过为了假意和缓与我军的关系,以便驱使我军共御外敌。”

“哼,太后岂是无知妇孺?邬家这是自掘坟墓!来日太后若稳了天下,必会与其清算,若太后败给了顺王爷,他邬家也一样难逃一死。我虽年轻,却也读过几本史书,凡做贰臣的,又有几个好生收场的?师爷,这般人家,我三妹妹如何嫁得?我这就出去回绝了他们。”

“不可。说了这许多,我当二爷已明白了,谁知竟还糊涂着。三小姐既有此胆识计谋,咱们何不好生配合她将这出戏演下去?”

刘襄抬手止住了宝玉的冲动。

茗烟儿听不太明白俩人的对话,却也知道那邬家不是个好人家,探春嫁了过去,怕是过不了什么好日子。可探春的性情才干,在她替王熙凤理家的那段日子里,却是府内尽人皆知的。

他手上利索地给宝玉整理着衣裳,见宝玉急着又要反驳,就不由出声道:“二爷,小的斗胆插一句,你细想想,咱们家三小姐可是个任人欺负的?连她亲姨娘行事不庄重,都能叫她当众驳个哑口无言。满府里的小姐,连宝姑娘这些亲戚都算上,谁屋里整治得能有三姑娘的秋爽斋清净,那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啊。就连老太太都说,咱们三姑娘若是个男儿,领兵打仗都保管能令行禁止。小的再大胆说一句,若邬家求娶的是二小姐,那这亲万万应不得,嗯,不是小的小瞧了二小姐,只是二小姐性子木讷是人尽皆知的,常言道,人善被人欺……啊,呸!奴才不是说三小姐不善……呸呸呸!奴才要说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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