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之可算是从定北关守将的口中套出了三年前一对夫妇打扮的人,于自己大婚之日出现在关外之事。那将士白着面色,跪在地上将当日的情形支支吾吾的说了一遍,方恒之越听越是火冒三丈,如若目光可以杀人,那将士身上只怕早已是千疮百孔了。景玄曦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将手中折扇一收,指着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身冷汗的守关将士冷声问到:“为何第二日不来禀报!”将士哭丧着脸到:“我哪儿知晓那竟是将军夫人,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隐瞒此事……”
大帐内几人闹得景玄泽头疼得很,景玄泽伸手在面前案几上一拍,冷着个脸到:“还杵在这里问个什么?三年前她大着个肚子能跑多远?入不了关又不能返回羌国,沿着关外的村落挨着搜索一遍,定能寻到那二人的行踪。”
方恒之与景玄曦一愣,瞬间又回过神来,两人长腿一迈,一前一后的冲出了帐外。
方小北站在村口正洋洋得意的跟一堆小伙伴显摆自己一身的蛮力,只见地上如磨盘般大的石头被方小北用双手轻而易举的顶过头顶,末了还扛着石头哈哈大笑着原地转身圈来。村里的幼童围着方小北站了一圈,纷纷张大了嘴巴惊羡的齐齐呼出声来。方小北正得瑟间,忽的手上一松,不由得诧异的抬头一望,只见那巨石被一只硕大的手掌托到高空,再轻轻一掷,巨石飞出数丈,在石壁上砸了个稀烂。一群小豆丁便奶声奶气的哇了出来,被夺了风头的方小北很是有些不高兴,撅着小嘴转过身来仰头望去,一个身形魁梧的高个子叔叔也俯身看了过来,那右眸目光如炬,左眸却紧紧闭起,健硕的身影将方小北小小的身子包覆了起来。
咋一见这人的眉眼容貌,方小北便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脸,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小北心中竟莫名的有些惧意,又忍不住想往这人身边凑。方恒之眯缝起眸子直直的盯住方小北,眼眶微微有些发酸,喉头滚了几滚,才压下心头不断翻涌的情绪沉声问到:“你唤作何名?”
许清莞鲜少在方小北的面前提及他的姓氏,因此方小北略有些紧张的揪了揪裤腰,怯怯的回到:“我叫小北。”
方恒之眉头一皱,那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戾气不自觉的带了一些出来,再加上这几年几乎未曾笑过,方恒之的神色看着便有些吓人。村里的幼童纷纷尖声叫着作鸟兽散,独留下方小北一人被方恒之的目光威慑得迈不开步子。方小北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嘴里呐呐的低声唤着:“娘……娘……”方恒之赶紧缓和了面色,蹲下身子将哭哭啼啼的方小北高高抱起,扛在肩头上坐好了,这才尽力放柔了声音安抚到:“哭个什么。”末了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你娘竟然连个大名也懒得给你取……”
方小北从未被人扛坐在肩上过,这视野猛地开阔起来让方小北觉得甚是新鲜,眼泪珠子也收了回去,好奇不已的瞪大了眸子四处张望。方恒之一边扛着方小北往村里走去,一边拍一拍方小北的小屁股出声问到:“你家住哪里?”
方小北赶紧伸手往村尾指去,方恒之一点头,跟着方小北的指尖走得健步如飞。方小北见这叔叔要送自己回家,顿时彻底放下心来,笑逐颜开的握住方恒之头顶的发髻连声发起问来:“叔叔你是谁呀?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大,力气也大,你是不是大将军呀?”
方恒之忍着笑意嗯了一声,方小北顿时惊呼连连,捧着方恒之的脑袋左看右看。那小小柔柔的双手扒拉在方恒之脸上,弄得方恒之又酥又麻,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脑袋低声斥到:“莫再看了,以后有得你看的。”
方小北这才哦了一声收回手去,心里却有些不解。不过对于方小北而言这些都不甚重要,不知为何这叔叔虽看着有些渗人,只要伸手将自己一揽,就莫名的觉得心安,忍不住的想往这叔叔身上凑去。方小北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自家爹那瘦削的小身板可没有这个叔叔抱起来舒服,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跟叔叔一样,长得高高壮壮。
方恒之不晓得方小北这小不溜秋的脑袋里装了这许多心思,注意力都被前面的动静引了去。只见前方的村里涌出了不少村民,手里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家什朝着自己狂奔了过来,领头一人身材高挑瘦削,着一袭青布长衫,撒开双腿跑得飞快。这便是幼童返回村里唤来的大人们,还以为方小北碰上了专掳孩童的人贩子,纷纷操持着家伙朝着村口跑来。
钱亦显心中又多了一层担忧,生怕是羌国的探子查探到了此处,要将许清莞与她的孩儿一并带回去,因此一听得回村的幼童们纷纷叫嚷着有身材健硕的男子盯上了方小北,钱亦显想都不想,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奔出不多远,只见前方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映入眼帘,方小北摇晃着双腿坐在男子的肩头上,两人看上去甚是亲昵。
钱亦显定睛一瞧,瞬间停下步子,踌躇着不敢上前,那方恒之浑身的戾气就算远在数丈开外也感受得出来。方小北眼尖,刚一瞥见钱亦显的身形立即高高兴兴的唤了一句:“爹!”钱亦显身子一颤,只觉得方恒之的目光如尖刀一般,戳得身上生疼。钱亦显身子一转,立即朝着村尾狂奔着搬救兵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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