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国神武六年冬,天降大雪如鹅毛飞絮。帝都皇宫琉璃瓦的重檐屋顶,雕栏玉砌的亭台楼阁皆被茫茫白雪覆盖。
永安宫外的华清池池水被寒冷冻结成冰,碧绿而明净。
永安宫偏僻的侧殿一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单薄,正跪在寒风凛冽的廊下用小铁铲清除廊道内结冰的路面。
少年瑟瑟发抖,双手骨节发白,手背上有红肿的冻疮。便是双手痛的他心底都在颤抖依然紧紧握住一个小铁铲,努力的去清除冰块。
他刚刚入宫,还只是一个地位最低下的小太监。
三个月前,他和娘还有妹妹住在那个破烂漏风的小庙里。
那天外面天气已经开始寒冷,他和妹妹坐在茅草堆中一边取暖一边等候娘亲回来。他们已经两日没有吃过东西,又冷又饿。
他已经十三岁了,原本想出去给别人做工,最少可以养活娘亲和妹妹。可是介绍工作的那些人看不上他身体瘦弱,却有人捏着他的下巴笑着跟他说做工是没人要他的,但是他可以卖身给那些大户人家做什么**,或者去娼馆勾栏里一样可以赚钱。
那时他不明白什么是**,但他却知道娼馆。他看着那些明显笑的让人恶心的脸没由来的恐惧。他惊恐万分的打开那人的手,仓皇逃跑。
等他回到小庙的时候娘便抱着他,对他说人活着就要有骨气。便是饿死也不能去做那些下作人的玩物。他听了娘的话,所以他只能待在破庙里不敢出门。
只是一次次的他会动摇,看着面黄肌瘦的妹妹总是虚弱的昏昏沉沉的喊饿,他心里便疼的难受。
今日娘亲让他守着妹妹,娘亲一个人出去了。
他等了很久,从早上等到天黑。天已经很黑时娘亲终于回来了,而且还带回了吃的。他欢喜的叫醒妹妹一起围着娘亲燃起的一丛火吃着东西。虽然只是几个冷硬馒头,但是这至少是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所以他和妹妹吃的格外香甜。
当他抬头注意到娘头上那只质地很是普通的玉簪不见了的时候,很少哭的他低着头默默流泪。当时沾着眼泪的馒头格外苦涩难咽。娘头上的那个玉簪不值钱,可是那是外婆留给娘唯一的遗物,娘平时都宝贝的紧。现在娘的玉簪不见了,他便猜到了手中这几个馒头的来历。
那时他心中默默想着只要能让娘和妹妹过上好日子,再不会挨饿受冻。他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把自己卖了,做有钱人家的**玩物。
他正如此想着,忽然小庙外有人一身酒气的闯进来。
他和妹妹吓的躲到娘亲身后,因为他怕,怕自己这个只会喝酒赌钱的男人殴打他。
只是这天拎着酒坛醉醺醺的男人回来并没有殴打他们,只是一把扯过了妹妹的手,拉出小庙。因为男人要用妹妹去换酒钱和赌本。
他和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可男人却一脚一个把他和娘踹倒,一边恶毒的咒骂,一边动手打他和娘亲。当他被男人毒打至昏厥的时候还看见娘拉着妹妹纤瘦的手腕苦苦请求男人不要卖掉她的女儿。
他醒来时,妹妹不见了,娘也不见了。他疯了一般到处寻找也没有找到。等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小庙时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很是愧疚的告诉他,他娘和妹妹已经跳河自尽了。
他记得当时他的心口像被人重重敲了一下,脑子也登时变的空白。
他记得当时男人不停向他道歉,说着对不起他的话。后来男人递了一碗水给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喝下去的。
一口水喝下,他便迷迷糊糊的昏倒在地。等他醒来时已经是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宽敞房间里,身体传来的疼痛让他痛苦的扭曲嘶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下身很痛,痛的让他觉得死也不过如此了。
后来有阴阳怪气的人走进来告诉他,他已经被卖进了皇宫。从今天起,他便是皇宫里的当差太监。
年少的他痛不欲生。那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狠心,逼死了娘和妹妹,还把自己卖了被带进皇宫做了太监!
少年跪在冰冷刺骨的廊道里,他把头垂的很低,几乎抵在地面。他不是不服气,或者痛恨。只是怕被人看到他那张脸。
一张唇红齿白,薄唇桃花明眸的面容。
如果他不是长了如此一张脸便不会不能出去做工养活娘和妹妹。如果不是长了如此一张脸,他也不会被其他小太监排挤欺负。他讨厌自己的脸。
少年太监低头工作,没有注意到身后两个同样青衣的年轻太监跟在一个红衣大太监身后朝着他走来。
三个宦官走到少年宦官身后,一个瘦高的青衣太监两步上前一脚将跪地铲冰的少年太监踹向一旁。
瘦高太监呵斥道:“小贱货滚开点儿!看到咱们赵公公来了都不知道让路,拦在路上干什么!”
少年太监被一脚踹倒在地瑟瑟发抖,抬起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永安宫里的管事,急忙跪好。正要磕头,瘦高太监看到少年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将刚刚跪好的少年太监踹倒在地,怒道:“小贱货,你看什么看!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少年太监惶恐的起身跪好。低着头咬着唇,一言不发。
瘦高太监见少年宦官不说话转头回望了一眼红衣大宦官。红衣大宦官却是神情倨傲的冷哼。和他一起的矮个儿青衣太监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瘦高太监见红衣宦官的神情,顿时底气更足。瘦高太监阴阳怪气道:“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还是以为你长了张勾人的面皮,是宫里赵老公公带进宫的咱们就不敢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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