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日后第七天,京城帝都有一人一骑趁着夜色快马进入帝都。

蓝色衣袍的男子风尘仆仆由主街大道上疾驰而过,直奔皇宫方向。

皇宫御花园西是天子的寝宫。宫中一处的暖阁中,有只着了中衣的大昭国天子手中拿着一本没有书名的册子靠在御榻之上静静观看。

自当今天子登位,号神武神至今已有十六年。

十六年来天子萧湛勤政勤俭,虽没有先帝纵横沙场,为短短二十年间便将为大昭王朝开拓版图的盖世功勋。但是自他登基以来夜以继日地工作,用那超凡的智慧日理万机,尽心竭力。日日事无巨细地行人所不能行。

无人知道,当年的先帝雄才大略,却不个是能安定百姓的君主。十六年前的安阳帝穷兵黩武,让原本已经安稳了近两百年的大昭国开始了国内百姓一家养一兵的形势。虽在外人看来这并没有给百姓造成太大负担。可是一户一年收成的一半归于军费,剩下一半还要应付各种赋税开销。如此严的苛政,几乎至使一户竟再无能力去养活下一代。

他曾亲眼目睹过帝都皇城之中都有人因为欲养父母则无力养子的人间惨剧。

那户人家不养父母则不孝,便要将仅三岁的孩童丟掷于河中溺死。

皇城之中的百姓都活的如此艰难,遑论是皇城之外泱泱大昭的千万百姓?

一个已经外强中干国家早已至使百姓人人惶惶不安,更在吏治经济上积弊太多。

当年的神武皇帝痛心不已。

可当时的他只是一个皇子,父皇专政独权,他只觉无能为力。

他甚至想过,如果自己坐上皇位是不是可以息兵止戈,让百姓得意休养生息,安乐度日?可是他做不了皇帝,因为大昭自立国以来的先人古训便是皇位传嫡不传庶。

他是二皇子,他前面还有虽然没有立为太子,但是却名正言顺的大皇子萧衍。

其实,如果当年兄弟二人那场政辩中政见相合,便是大哥如何的心性暴虐,他也不会想到要抢夺这个皇位。

十六年前先皇忽然病逝,没有留下遗诏。所以那场三子夺位的厮杀便开始了。

那几日,皇宫之外血流成河,一直流到了太上殿的大门之外。

大皇子萧衍,三皇子萧庸皆死。其部下近万人几乎全军覆没,尸体就堆在那道阙阳门外。

所以他萧湛坐了上皇位,以鲜血白骨堆砌而起的龙椅。

那时他站在城上看着铺满尸体的皇宫没有太多悲戚伤感,因为他没有时间去伤感。

那时的大昭国如一道光华镜面,华丽好看,却已是一碰即溃。他努力用自己的一切能力去稳定这个国家的根基。他继位后便颁布了数条养民举措,慎重的去选择那些坚刚不可夺其志的臣子主持实行。

他呕心沥血用了八年才将大昭的国运重新走上正确的道路。世道安稳,百姓安乐,才成就了已时至今日的神武盛世!

冬日的天气十分的寒冷,从生病至今已有近半月时光的天子只得于暖阁之中修养。

一直身体康健,勤政勉励的神武皇帝也是平凡人,也会生病。

天子手中拿着书册,脸色苍白,时不时以手掩口重重咳嗽几声。

一个年轻近侍宦官侧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一架小刻漏估算了一下时间,脚步轻轻地走到天子身侧躬身道:“皇上,您身体还未痊愈,不宜太过操劳,还是早些安歇吧。”

天子没有从书册中收回目光,只是问话,语声有些低沉的沙哑。“现在什么时辰了?”

宦官回禀道:“回禀皇上,已经亥时了。”

天子从书册中收回视线道:“那便就寝吧。”将手中书册合上,交给年轻宦官道:“朕近日睡眠不好,你去将那紫檀盒中的静心香点燃。”

“是,皇上。”年轻宦官双手接过天子手中书册躬身退至一旁,将书册小心翼翼的搁置好,取出一个紫色盒子中的香料放置一尊香炉中点燃。

不一会儿,整个暖房之中便氤氲开了一缕缕淡淡的空灵幽香。

天子轻轻嗅了嗅那种静心安神的味道,舒展了一下筋骨。伸手拉住锦被一角刚要躺下,门外便传来一道不轻不重刚好够暖房内的皇帝陛下听清的声音道:“启禀皇上,宫门外有人求见皇上。”

天子疑惑道:“这个时辰了,是谁来?”

门外禀报的中年宦官语声有些犹豫道:“是……齐王殿下。”

“齐王?”天子惊讶看向暖阁门口。

虽然已经有数十日不曾上朝,但是每日奏章也几乎都会过目一遍。前些天曾有南边境上传来军情,戎狄国十万大军压城益阳,齐王现在应该在益阳城将军府主持大局才对,怎会在这边事紧急的时候忽然回京?

天子稍作思量吩咐道:“请齐王进宫,直接来暖阁。”

“是。”门外有脚步声远去。

天子朝静候一旁的年轻太监吩咐道:“为朕更衣。”

约一炷香后,藩王萧檀一身寒霜走进天子养病的暖阁之中。

天子身披狐裘大氅站在那燃着静心香的香炉前,取了银制小勺又往香炉中添置了一块指甲大小的香料。

萧檀一眼看见站在那里的那个背影,一路的担忧似乎冲淡了许多。他撩袍跪地行礼道:“臣,萧檀,拜见皇上!吾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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