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者都能根据气息,大致辨别一个人的位阶。感知越高,辨别就越准确。与之相对的,也存在一些隐蔽气息的特殊技巧,游荡者们尤擅此道。
不仅怀特隐蔽了自己的气息,瓦尔琳也同样如此。她其实是一名白银中位的阴影刺客。
就像牧师代行圣光,法师掌控魔力,这种游荡者的进阶职业同样具备独特的超自然能力——操纵暗影。
瓦尔琳不是第一次与法师战斗了。
洛汗达尔以圣光信仰为立国之本,而法师则大多是无信者。再加上六百年前“狂信者”安德森二世时的血腥狩猎、流亡者与奥法之城勒诺斯的建立,以及罗兰大帝陨落后宣称自治的南部诸国,双方可谓积怨甚深。
因此,奥术系施法者在洛汗达尔极为罕见。只有一部分野法师、被放逐的罪人,以及家族内培养的私生子和旁支成员会为大贵族效力,向他们提供特殊服务,或处理某些见不得光的人与事。
正是基于这种缘由,瓦尔琳对战过的法师,甚至比牧师还多。因为他们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法师可以说是毁灭的代名词,论起杀伤力,绝对是所有职业者中最令人畏惧的一系。一个白银阶法师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就能抹平一支百人规模的领主卫队。
但法师并不是无敌的。
法师的力量源自积累,一个法师对一场战斗的准备越充分,能展现出的战力就越强。换言之,法师非常不擅长应对突发变故。
偷袭、伏击,绝大部分法师都是倒在这一类的手段下。在进阶黄金,掌握精神力外放、替代五感探查环境的能力前,游荡者——特别是瓦尔琳这样的刺客系职业,绝对是法师最为忌惮的天敌。
就像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瓦尔琳出现在怀特背后的死角中,悄无声息地拔出匕首。
「暗影闪烁」!
「背刺」!
「致命一击」!
一连发动的三个武技,让瓦尔琳手中的匕首变成了一把灰蒙蒙的、仿佛影子凝成的长刃。
长刃向前刺去,又是一个「霜甲术」被触发,一面圆盾模样的冰壁凭空浮现。
但这一次,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阴影长刃不见丝毫停滞地穿过冰壁。冰壁没有碎裂,长刃也没有被挡住,就好像两者根本不并存于同一个空间,因而完全没有接触。
怀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惊诧地想要转身。
但已经来不及。
阴影长刃“噗嗤”一声,从右边插入颈侧,然后垂直一转,向上一搅,干净利落地一击毙命。
可就在下一个瞬间,被割断了脖子的怀特,突然像一面砸落在地的镜子一样碎了开来。
瓦尔琳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镜像术」!?
但她已经来不及反应了。刺客最脆弱的就是全力出手后的那刻。
瓦尔琳还没来得及变招,就被一股无形巨力束缚着,提到了半空。此时,她就像一只被封在琥珀中的蚊虫,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是四环法术?「禁锢术」。
“瓦尔琳!!!”
不远处,巴迪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用右手抽出一把短剑,一边怒吼着,一边向怀特冲去。
怀特看也不看,随手一拂,半空中便浮现出三个三重圆环的法阵。既然鱼已上钩,诱饵已失去意义,也就不用故意慢吞吞地咏唱了。
三环的「冰枪术」瞬间完成三次连发。三根小孩拳头粗细、半人长的冰之投矛激射而出,贯穿佣兵大汉的胸口后,将他钉到了地面上。
巴迪的右手握着其中一根冰枪,无力地向上拔了几下,便脖子一歪,失去了声息。
“好了,关于你们的身份,我还真是挺好奇的。”
见瓦尔琳冷着脸不发一言,怀特也不在意。他举起右手,向瓦尔琳的额头罩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宛若一根烧红的铁锥突然扎入脑海,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让瓦尔琳惨叫出声。她两眼翻白,口水横流,身子猛地向后折成一个弓形,四肢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那根铁锥在她脑子里搅拌着,又像铁锨铲起河底的泥沙,不停将沉淀在她记忆深处的过往翻出水面。那里面有值得感谢的、她想要铭记的,有可有可无、不值一提的,但更多还是为什么不干脆遗忘掉的东西。
她想起了在贫民窟靠着脏水与臭泥苟活的幼年。想起被组织收养,接受了种种惨无人道的训练——体术、武器格斗、潜伏、易容、毒药学、媚术甚至同伴之间的自相残杀。友情什么的不值一提,良知更是可笑无比。最后,只有她与极少数人通过考验,活了下来。
接着就是不停地接受任务,刺杀、护卫、收集情报……一次又一次靠着欺骗和背叛,甚至出卖肉体来达成组织上的一切安排。
啊……这早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真是像工具一样,毫无意义的一生啊。
不久之后,瓦尔琳那具妖娆而惹火的躯体重重掉落在地。她就这么卧倒在烂泥里,一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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