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挂起。
九天瀑布飞流直下,耀起滴滴裹着阳光的水珠,晶莹剔透,阳光倾泻,流水哗哗作响。
日晒三竿,睡了一宿的游侠儿迷迷糊糊。
余子宿揉揉眼,稍微定神后才发觉瀑布的潭水边上坐着一个可怜的人影。
李远?
余子宿一步一靠近。
由流溪蜿蜒的乱石滩上,清辉之下,那道人影清俊的面孔多了几许苍白,神色如水波不惊的淡漠。
察觉余子宿走来,李远侧目,望着这个曾经阻挡了自己杀人却又救了自己的游侠儿,掀唇,苍白的面上露出微笑,似乎讥诮,无声无息。
“笑什么?”
余子宿没有彻底靠近过来,似乎是知道公子哥的心性,第一眼在卧道岗遇见他时,李远还是个想要杀人的嚣张公子,如今重伤,余子宿只怕是自己又猜对了公子哥现在的想法。
他蹲在离李远两米处的水边。
捧水洗脸,见公子哥高傲得不搭理自己,也再多说什么,心想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小爷脸上有鸟屎?
“为何,为何要救我?”
太阳的光芒,婉约着,悠扬在公子哥苍白的面上,洗去血渍后干净清透,毫无瑕疵,他双眼有神,此刻丝毫不见重伤一夜的疲惫,只有漆黑的瞳眸中看不出的思绪,还有破烂的上衣内道道剑痕,清晰深刻。
闻言,余子宿莫名想笑。
说道:“与你无冤无仇,何况此刻身为同门,你昨天伤重,哪有不救之理,换了胖子也一样。”
两人说话,余子宿见过太多江湖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脾气,此时刻意提到胖子,他并不是有意要去刺激李远,而是借此机会跟他说明。
人生在世,谁也有说不定哪天就倒霉的事,管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还是卑微入土的穷家小子,生死不过相同,得过且过。
有的人,是清澈一眼见底的,如余子宿。
有的人,是需要经历生死的,如他李远。
坐在潭水边上的公子哥忽然作笑,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放肆而清明,像是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刄。
“余子宿,你是要我拜谢你么?”
“拜谢,你愿意么?”
“所以你想要证明什么?”
“证明什么?”
游侠儿差点没被这公子哥气死,他方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这公子哥究竟是公子哥,永远也改不了狗眼看人低的脾气?
没等李远说话。
余子宿一句话怼死了他:证明你大爷!
游涯院,卧道岗上。
尽管是初冬时节,正午的日头依旧毒辣,胖子今天一早几乎翻遍了整座大山,硬是没看到游侠儿的踪迹。
此时回到屋里巍巍笑道:“唉,张主儿呐,小胖我实在不知道这余小子跑哪儿去了,这都给你找了一大早上了,实在没办法呀。”
屋子里头,张主儿换上一身灰色小道袍。
赶着晨露偷偷溜下山来却是不见余子宿身影,不由得花容紧皱脾气大发,愤愤然说道:哼,三天不见,这都躲起来了,莫非是不爱我了?!
眉角拧起,张主儿气得不像人样。
吱…门被推开。
却是游侠儿骤然进屋,跟在身后的还有公子哥李远一脸漠然,余子宿喊来:胖子,小爷回来咧!
右脚刚刚迈进,另一个声音陡然传来。
余木头…
你浪哪儿去了?!
片刻,屋内惨叫声不绝于耳,相当凄厉。
这是公子哥人生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可怕,余子宿的惨叫彻底改变了李远所见,生性冷漠如他,此刻也是心声怔然,不屑一句:哼,丢人。
胖子则不然,看见张主儿一巴掌吧唧过去就贴在游侠儿脸上,胖子拔开脚步瞬间躲得老远,在屋子角落里头幸灾乐祸,随后一脸同情感慨世风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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