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万渐渐止住哭声,见傅云正犯难,便开口说道:“傅少侠,你不必为难了。”

傅云看他披头散发、胡子拉碴,脸上血水与泪水交织,惨不忍睹,心中着实有些难过,却见他此刻语气平缓,与方才大哭之时截然不同,不知他要说出些什么话来。

张万站直了身子,眼神缓缓扫过众人,眼神比方才倒是平静许多。

傅云看那众人之中,倒多有不敢与他眼神相接之人,张万眼神到处,那些人便左顾右盼,或者低头不语。

张万看了一圈,缓缓说道:“我早该离开此地,这些日子,呆在山里,实在比住在村中清净不少。芸娘他早就和我说过,应当离开此地……”

他说着面朝树下走了两步,正有一束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打到他脸上,他眯起眼,瞧了瞧天上,沉声说道:“你们家中有因我被害的,不论是亲人,还是牲畜,只着落在我身上便是,我张万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我便将此事做个了结。”

那蓝衫汉子叫道:“你打算如何了结?”

张万却不理他,只望向傅云,咧开大嘴凄然一笑,说道:“小兄弟,多谢你。若没有你,我还不知这件事情,根儿竟在我身上,也不会知道内子竟然死在我自己手上,多谢你!”

傅云闻言,心中一阵难过。

昨夜擒住张万之时,傅云心中对他满是恨意,只道这汉子一面在山上假意寻找,一面化作“虎妖”为非作歹,一心要将他恶事公之于众。

可是今日一看,原来这张万自己毫不知情,也无法控制自己,他躲进山里,难保不是与此事有关,说来他也深受其害,心中便满是同情。

待到看到村中众人的态度,心中更多了几分歉疚,一时竟怀疑自己将张万带下山来,到底是对是错。

此刻听到张万出言相谢,胸中阻塞,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万说完,瞟了一眼那蓝衫汉子,转身面对大树,口中自言道:“芸娘,你我夫妇一体,想不到竟惨死在我手上。我不听你言,方有如今下场,实在对不住你,我此刻,便来寻你!”

话音未落,纵身将头向树上撞去。

傅云此刻方知,他竟要寻死。

但二人之间本有几步之遥,更兼张万心意已决,有意提防傅云阻拦自己,是以这一撞拼尽全力,既快且狠,傅云哪里来得及阻拦。

殷七儿也已反应过来,一时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只指着张万,眼看着他一头撞在树上。

一声闷响,张万身子一沉,倒在地上,再不动一动。

众人皆是一声惊呼,傅云忙赶上去查看,只见头骨碎裂,已然身死。

秋风吹过,树梢上,一片叶儿悄然飘落。

树下站着的百十来人,方才还不住的聒噪,此刻竟已鸦雀无声。

傅云重重叹了口气,胸中只觉得一阵憋闷。

殷七儿眼眶已红了,走到傅云身侧,握住他手,却不忍再多看一眼,将头倚在他肩上,将脸扭到一旁。

“这张万倒也是条汉子,自己动手,省的我们麻烦。”

“他这一死,咱们村里应当不会再有什么‘虎妖’了吧?”

“废话,他就是‘虎妖’,这不已经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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