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七夫人给小姐选备嫁丫鬟,在江南买了几个长相好的进府教授琴棋书画等技艺,松珠和梅珠都在其列。可淮阴沈园里也不乏样貌出众的丫鬟,其中有个叫如意的二等丫鬟便去向七夫人自荐,说是自己琴棋书画都略有所通,不会比那些江南来的丫鬟差。

七夫人当时还觉得很欣慰,可是到了教琴棋等师傅的面前才知道,这个如意所说的“略有所通”并不是自谦,而是被她自己夸大了。如意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不仅不通,音律极差,连琴谱上的字都认不全。

七夫人把如意叫去呵斥,如意还振振有词。说七夫人寻这些江南丫鬟来,不就是想让她们帮着小姐笼络日后的姑爷吗,她自信能笼的住男人,为何不能自荐?

这件事在沈园时传的沸沸扬扬,后来但凡是有人心思不安分,便会被人奚落“自荐”一词。

阆环转过头扫视了众女一眼,目光最后落在燕环的脸上。燕环见阆环盯着她看,梗着脖子瞪回去,满目冷寒。

在针锋的气氛中,阆环只是平静的看着燕环,没有羞愤更没有趾高气扬,而是语含失望的问道:“燕环姐姐在小姐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难道不知小姐最在乎的便是‘本分’二字吗?”

燕环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挣开同伴的手,猛向前一步质问:“你和我说本分?你自己的本分呢?”

阆环声音依然如故:“昨夜在院子外头,难道不是姐姐任由一个没有品阶的丫头越众而出,在姐姐前头回了话吗?”一语问出,燕环果然脸色难看起来。

昨天她的确觉得紫株贸然回话不妥,可那丫头是小姐乳母的女儿,她总还要顾及颜刘氏的面子。所以之后只斥了她一句“冒失”,并没有说其他责备的话。

阆环现在提出来,落进众人耳里,竟让她有了巴结逢迎紫株的嫌疑。阆环还将“没有品阶”四个字咬的格外清晰。

燕环银牙暗咬,嗤笑道:“那丫头自己想做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阆环目光从燕环脸上移开,缓缓扫视众女,眼眸里多了平日不曾有过的锐利,“这么说,随便哪个人跑到小姐面前来现眼,你也都当没看见一样?这就是燕环姐姐所说的本分?”

“你……”燕环气急,伸手就要掌掴阆环。

阆环一把抓住燕环的手腕,冷声质问:“如果随便什么人都能到小姐面前说话,那姐姐这个二等品阶算什么?我们这些熬到二等位置上的姐妹们,曾经的努力又算什么?”

说到最后,阆环声音诚挚,且微微颤抖,显然是动了真情。

刚才还为燕环抱不平的众人,神情变得复杂不明,一方面觉得阆环说的对,另一方面又不满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如今竟然有这样的气势。

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阆环用力甩开燕环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这些日子以来,阆环冷眼旁观的看着,知道一等品阶上突然空出两个位置,让大家心浮气躁起来。大家口口声声说“规矩摆在那,能者居之”,谁都想成为第二个拂珠或是第二个楠珠。可是却没有人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个能力将院子里的事物打理得如拂珠在时那般的井井有条。

阆环一边走,一边想。拂珠姐姐如果知道自己走后院子里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会不会自责?会不会心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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