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利车上,展棘总算放开了封钦。封钦怒目而视:“展先生,大厅广众之下跟一个有夫之妇拉拉扯扯,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    这件事闹到这种地步,新闻部肯定得向总裁办汇报,到时候她该如何向许晋生解释?难道告诉他,他现在的合作伙伴是他老婆的前金主?    展棘被她横眉冷目的样子逗乐,故意说道:“我还冒着生命危险救了那个有夫之妇呢,真是太过分了。”    封钦:“……”    刚才只顾着生气,全然忘了被他所救这件事。此时一回想,脑子里立刻出现那根呼呼作响的钢管,刀疤男人的力度很猛,想必展棘伤得不轻,可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叫过一声疼。    “你……没事吧?”她试探着问道。    展棘反问:“你觉得会没事?要不要看看我的伤痕?”    封钦有点心虚:“不用了……我会负责你的医药费。”    展棘不屑:“我稀罕你那点儿医药费!”    封钦气道:“打人的也是你那边的人,我肯赔你医药费,已经仁至义尽了。”    “是哦,你的一条命还不如那点儿医药费值钱。”    “……”    封钦深吸一口气,自己怎么又犯傻了,明明知道说不过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跟他做这种无谓的口舌之争?    “展先生,事情的经过想必你已经了解,工地脚手架倒塌,两名工人坠下身亡,另有伤者若干。我们的记者和摄像采访时遭遇暴力阻挠,两人都被打伤,摄像机也被砸坏……”    展棘打断她:“我早已经详细了解过,反而是你,好像并不清楚内情。”    封钦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是吗?”    “施工方暴力阻挠采访肯定是不对的,但脚手架倒塌究竟是本身质量不过关,还是工人误操作,你查清楚了吗?”    “并没有,但我们的记者会跟进。”    展棘负手望着她:“封钦,你根本连施工方是谁都不知道吧?”    封钦被噎住。当时情况紧急,冯兴只匆匆跟罗杰超说了几句,手机就被抢去,罗杰超自己也没大搞明白,向她转述的时候自然一言带过。后来冯兴和摄像虽然出来了,但还没跟他们会和,双方便发生了冲突,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机会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    展棘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施工方是穗城白云建筑公司,出事的两个工人是从附近村子里请来的临时工——当然这不合规矩,但你既然做新闻,想必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白云建筑公司在行内的名声一直不错,这也是他们能接到展氏地产这么大单子的原因,出了事他们自然想要遮掩,而你们的人却不懂得迂回,反而要去硬碰硬,你说是不是很蠢?”    封钦露出怀疑的神色:“我怎么听着你这话,像是在替我们着想?”    展棘笑:“总算还没蠢到家。”    “可那块地是展氏地产开发的,你身为总裁,难道不想把事情压下去?”封钦不相信,“就算你有手段将展氏地产撇干净,但死过人的楼盘,想必不好卖吧?”    展棘叹口气:“封钦,你真应该多做点功课。近年来珠三角地区提得最多的就是‘招商引智’,这片高级公寓正是政府给新引进的一批高科技人才准备的,如今人才还没到穗,工地却出了事,你以为政府会让这种负面-新闻出街?早在我来这边之前,省委宣传部已经下了命令,封杀这起事故的所有相关消息。”    封钦:“……”    .    罗杰超本来带着另一组记者摄像去了附近民居的天台,后来现场发生冲突,他让摄像留下继续拍摄,自己则和记者一起赶过去,想要帮忙。谁知事情发生得太快,等他们赶到,场面已经完全被季海峰控制住,而封钦也已经被“挟持”到了展棘的车上。    展氏地产不好惹,跟栗子网又是合作关系,罗杰超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了新闻部的职责范围,当即打电话通知了总裁办。    许晋生是被向固的电话惊醒的,睁开眼,只觉头疼欲裂,他拍了拍脑门儿,正要去找手机,一只白皙的手将手机递了过来,他随口说了句“谢谢老婆”,便去接。谁知对方却攥着手机不给他,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此人并不是封钦,而是吕禅。    他嗖地坐起身:“你怎么在我家里?”    吕禅望着他,眼神晦涩:“晋生,这是酒店。”    许晋生吓得魂飞天外:“我怎么会在这里?”    电话铃声已经停了,吕禅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她转过身,平静地说道:“昨晚跟展总的饭局上,你喝多了,还没出黑天鹅宾馆就不省人事,我不知道你住哪里,更怕你老婆看到了会误会,所以就将你带到我这里来了。”    许晋生回想了一下,昨晚展棘离开时,他还是清醒的,不过吕禅说他喝得有点多,专门找服务员要了杯醒酒汤,亲手喂他喝下,之后……之后的事他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吕禅见他神色犹疑,眼眶顿时红了:“昨晚我只是帮你洗了脸,其他什么都没做。晋生,你以为我是那种没脸没皮的女人,会趁人之危,勾引一个有妇之夫吗?”    许晋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了,他很内疚:“对不起,阿禅,我只是……”    吕禅很落寞:“我明白,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避嫌是应该的。我只是没想到,分别五年,我在你眼里已经成了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许晋生正想解释,手机又响了起来,转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向固的名字,知道是公事,赶紧接了起来。    “总裁,出事了,许太太被展总扣押了!”    许晋生神色一凛:“发生了什么事?”    向固把事情经过简要叙述了一遍,末了说道:“新闻部的员工亲眼见到,展总将许太太救下之后,就挟持着她上了车,现在车还在原地没动,总裁,我们该怎么办?”    许晋生很是惊讶,凭展棘的身份地位,怎么会主动为难一个女人?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总裁?”向固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略微提高声音叫了一声。    许晋生立刻道:“我马上过去。”一边说一边起身下床,瞥到自己那皱巴巴的衬衣,又道,“帮我准备一套衣服,到时候在工地附近见面。”    挂了电话,他看向吕禅,后者主动道:“你有事的话就赶紧去处理吧。”    许晋生的心情有点复杂。五年前他跟吕禅分手时,一度心灰意冷,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相信爱情了。跟封钦结婚以后,更是把那点心思深埋到了心底,一心跟她好好过日子。这五年来,夫妻和睦,家庭温馨,事业也蒸蒸日上,虽然没有到十全十美的地步,但仍旧让他十分满意。    可是吕禅突然又出现了,并且表现得对他余情未了,他那颗原本已经死去的心,在跟她的一次又一次接触中,开始有了复活的迹象。    他知道现在的情形很危险,必须及时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都扼杀在摇篮状态,否则很容易失去拥有的一切。可吕禅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的初夜——虽然并不成功,他曾经那样热切地爱着她,这个女人对他来说就像是鸦片,很难戒断。    “快去吧。”吕禅轻声催促。    他咬咬牙:“再见。”    “再见。”    他去盥洗室匆匆洗漱一番,就离开了酒店。吕禅的目光一直沉沉缀在他身后,短短的一段路,他走了很久,直到转过街角,上了出租车,这才松了口气。    向固比他先一步到达,为了方便他换衣服,开的是一辆七座的商务车。许晋生换好衣服,车子开到工地门口,展棘的宾利还停在路边。    向固说:“刚才我已经问过新闻部的人,许太太上了展总的车后,一直都没有下来。”    许晋生皱了皱眉,下车走过去,轻敲宾利的车门。车窗很快降了下来,露出展棘那张丰神俊朗的脸,封钦就坐在他旁边,他像没事儿人似的跟许晋生打招呼:“许总。”    许晋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试探道:“展总,有事好商量。”    展棘示意要下车,许晋生往旁边一让,封钦也跟着走了下来。许晋生见她脸色不好,低声问道:“没事吧?”    展棘道:“许总倒是挺关心封小姐。”    因为两人的婚姻关系没有对外公开,许晋生不好说封钦是自己的老婆,只得道:“钦钦既是我的员工,也是我的师妹,关心她是应该的。”    “钦钦”两个字让展棘的眼睛眯了起来。一旁的季海峰暗暗心惊,竟然有人敢当着Boss大人的面叫他心爱的女人“亲亲”,赶脚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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