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暗中陷害锦罗,这个郝嬷嬷也说不清楚,倘或有人做手脚,锦罗自己竟然不知,这个锦罗也说不清楚。
次日,卿公度即进宫面圣。
彼时李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说他来了,点下头,内监便出去宣了。
卿公度着官服,威风凛凛,走进御书房先行大礼。
李绶摆摆手:“朕说过,准你免除大礼,只行常礼即可。”
对一个臣子免除叩拜之大礼,这是极度的恩宠,卿公度谢过。
李绶问:“今天怎么早进宫,有什么事吗?”
卿公度道:“启禀皇上,臣的内子锦罗身子不适,想向皇上请旨,准太医给锦罗诊病。”
听闻锦罗病了,李绶当即搁了御笔,皱皱眉:“锦罗病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早些跟朕说呢?”
卿公度晓得他这是慈父之心,道:“皇上别急,锦罗就是身子不舒服,并非什么大病,臣只是不放心,才想让太医给看看。”
李绶立即看了眼张大海:“传太医往靖北王府给王妃诊病。”
张大海领旨而去。
李绶又问卿公度:“锦罗是不是在生朕的气?所以就气病了?”
他这么说,是因为那日卫皇后承认十几年前在鸿门关所做的偷龙转凤之事,也就是证明锦罗是他的女儿,而至今他没有跟锦罗正式相认,也没有公告天下锦罗是大齐国的公主,以为锦罗为此不开心呢。
卿公度微微一笑:“皇上了解锦罗,她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她其实也明白皇上为何没有认她,这事关系到上上下下,皇上不得不三思。”
李绶颔首:“爱卿说的没错,朕还没有想好如何认锦罗,这事可是关系得到卫氏,朕其实恨透了卫氏,可她毕竟是锦罗的生母,假如朕现在就认了锦罗并公告天下,也就把卫氏当年做下的事公告天下了,这种女人,是不是该死?而朕倘或杀了卫氏,锦罗还能与朕相认吗?”
卿公度明白,卫皇后再怎么可恨,也是锦罗的母亲,而那日卫皇后又豁出命去保护锦罗,凭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李绶继续道:“假如朕认了锦罗,也就承认元一不是朕的儿子,将元一赶出宫去?他在宫中长大,当了十几年朕的儿子,突然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他不单单要遭受天下人的耻笑,还要面临失去皇子身份的重创,他能承受得住吗?”
这也是锦罗担忧的,锦罗就曾跟卿公度说,自己并不可怜,自己从卫国公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为皇上的女儿成为公主成为天之骄女,是由下往上,这个容易,而李元一从皇上到皇子再到苏家儿郎,这是由上往下,这个非常之难,就像一个人过惯了了穷日子突然发达会欣喜若狂,但又富有突然穷困潦倒就会生不如死,这是一个正常人都会有的心里。
李绶又道:“即使朕不管元一是什么样的感受,也得考虑朝野上下会怎么想,宫廷之中,如此之乱,是朕没能管好自己的家,天下苍生,还会对朕以信任吗?”
卿公度劝道:“皇上不必为此事挂怀,锦罗其实也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李绶一叹,抬手抚了抚额头,花白的头发最近愈发稀疏了,足以显示出他真的不再年轻,叹过之后道:“锦罗是个好孩子,朕自打见过她就非常喜欢,朕得知她是真的亲生女儿后,甚至在想,假如她是个皇子,该是大齐江山最好的继承者。”
言罢,张大海走了进来,躬身施礼:“回禀皇上,太医们已经过去靖北王王府了。”
李绶点点头,看了眼卿公度:“你怎么不走呢?锦罗身子不舒服,你回去陪陪她。”
卿公度垂首,待想告退,又停下。
李绶看出他似乎有话说,就问:“爱卿还有事?”
卿公度犹豫下,方道:“臣是想,等皇上下旨认了锦罗,那个时候臣的家务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李绶不大明白这话,挑眉问:“爱卿的家务事?那是什么事?”
卿公度是方才听了他那番话才有所感触的,道:“臣的母亲逼臣娶侧妃,可是臣与锦罗夫妻情深,宁愿两两相守,怎奈父母之命,臣不好违背,而臣又不想辜负了锦罗,所以臣跟母亲放出狂言,说如果母亲逼臣娶侧妃庶妃,臣甘愿落发为僧。”
李绶听完,当即龙颜不悦,哼了声:“你母亲,宓太妃,管的事也太多了。”
见皇上责怪母亲,卿公度忙又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也是想让臣多子多孙福寿无边。”
李绶咀嚼了下他方才说的那番话,终于明白他不是无的放矢,再想想他说的,倘或自己认了锦罗,他的家务事也就迎刃而解了,李绶此时才明白他真正的目的,原来在此,匆匆思量下,道:“靖北王,你来替朕拟道旨意。”
卿公度心中一喜,预感自己的话皇上终于领悟了,忙应声过去,也不敢僭越去拿御笔,让张大海另取了笔墨来,然后李绶口述,他认真书写,旨意拟好,他难以克制内心的欢喜,过去向李绶行叩拜之礼。
李绶道:“你回去吧,锦罗还病着呢,有了这道旨意,你的家务事已经解决了。”
卿公度谢恩,然后起身回了家。
太医早已先他来到王府,正给锦罗把脉,因有忌讳,所以锦罗是坐在帐内的,太医坐在帐外,房中阒然无声。
过了一会子,太医松开了手,轻声问锦罗:“王妃身边服侍的人,都是什么人?”
锦罗感觉这太医话中有话,反问:“大人的意思是?”
太医迟疑下,道:“本是王妃的家事,可本官不说,恐出大事。”
锦罗一惊,连旁边麒麟苑掌事张嬷嬷都变了脸色,锦罗稳稳心神,含笑问:“能是什么大事呢?”
太医沉重的吐出几个字:“王妃,中毒了。”
一句话把锦罗震得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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