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罗有些不知所措。
冷秋道:“公主来都来了,说几句话再走不迟,再说外面有侍卫守着呢,更是靖北王提前安排妥当的,娘娘莫要担心。”
卫皇后于是转身往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问:“什么事,赶紧说吧,说完就走。”
冷秋忙替她向锦罗解释:“娘娘怕你跟着受牵连。”
锦罗点头表示明白,既然如此,她也索性直截了当:“娘娘可否想过带发修行?”
卫皇后猛一回头:“带发修行?”
锦罗道:“是,虽然禅寺的日子枯燥,也总比冷宫好,而假如娘娘能够礼佛诵经,不图个长命百岁,还图个与世无争,与人无争。”
她特别加上后面的“与人无争”,暗示卫皇后,与人无争,方能保命。
卫皇后凝神思索,想起了之前的周皇后,她抱回李元一,晋到卫皇后,成功挤走当时的周皇后,那周皇后气李绶不顾结发之情,毅然而然的往禅寺带发修行了,于是谁都说那周皇后脾气大个性强,其实卫皇后心里清楚,那正是周皇后的聪明之处,一旦落势,自身难保,离开皇宫远离纷争,才能明智之举,所以锦罗这样一说,她的心头豁然开朗,她倒也不怕死,但不想死在敌人手中,更何况,她内心如此安宁,早已放弃了浮云之富贵,如能往禅寺修身养性,未尝不是件更好的事,于是欣然点头:“我愿意,可是,皇上会准吗?”
锦罗立即面带微笑,感觉自己不虚此行,道:“娘娘放心,一切有我呢。”
想起了那侍卫的交代,于是匆匆结束了这场谈话,待想走,卫皇后喊住她:“玉琅!”
锦罗本能的回头,感觉玉琅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李绶还没有正式认她,她也没能做到身份转换,苏锦罗这个名字和身份陪伴了她十七年,李玉琅在她听来,仿佛是一个与之无关的人似的,但也不好反驳卫皇后,于是微笑道:“娘娘有事?”
卫皇后嘴唇翕动,想说的话鼓足勇气硬是没敢说出口,迟疑半天:“你自己保重。”
锦罗屈身:“多谢娘娘。”
卫皇后多么希望她能省去一个字,可是,一旦自己开口,不知锦罗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假如她反应冷漠,还不如不说,于是挥挥手:“去吧。”
送锦罗离开,冷秋转身回来,见卫皇后还盯着那宫门看呢,问:“娘娘方才为何不说呢?”
卫皇后知道冷秋了解她的心里,怅然道:“我把她丢弃了那么多娘,实在不配做她的娘。”
冷秋扶着她,慢慢回到房中坐下,知道她此时的心里,一半是开心,一半是悲戚,开心的是女儿能够来看她,还准备营救她出冷宫,悲戚的是母女两个,竟然如此是疏离,冷秋安慰道:“这没什么配不配的,公主是娘娘所生,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娘娘就是公主的娘。”
卫皇后摇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倘或母亲不能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不认也罢,而我此时更担心的是,玉琅说帮我出冷宫,皇上或许不会特别为难,就怕有人从中作梗。”
所谓落坡的凤凰不如鸡,那些曾经被她压制过的,还不得乘机来整治她,换做是她,亦会这样做。
冷秋笑了笑:“娘娘该相信公主的能力,还有靖北王在背后撑腰呢。”
如此一说,卫皇后放心了很多,可是,她仍旧怕锦罗为此得罪什么人,其实宫中现在的情形很明朗,继承王位的,唯有李元次了,而她业已打入冷宫,虽然暂时还没有废除皇后之位,也只是早晚的事,也说不定就在明天呢,等李元次封为太子,苏锦粟顺理成章也就会晋为皇后,锦罗和锦粟虽然是姊妹,但并非亲姊妹,即便是亲姊妹,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任凭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她有些担心。
而锦罗,离开冷宫也没有直接出宫,而是来到了御书房,门口请执事太监通禀,说要觐见李绶。
书房内的李绶正在批阅奏折,听说锦罗来了,微微挑挑眉,有些意外,按理,命妇是不能直接来见皇上的,有事或是拜见皇后或是拜见太后,所以锦罗来见他,他就知道有重要的事,于是颔首:“叫进吧。”
执事太监出去宣旨,锦罗款步而入,一定的距离站住,深深拜了下去:“臣妇苏锦罗叩拜皇上。”
李绶离座而起,走过来亲自搀起她,蔼然而问:“你怎么来了?”
锦罗谢恩,站起道:“臣妇有事禀奏皇上。”
李绶仍旧柔声细气:“你有事,让靖北王来就可以了,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锦罗咬了下嘴唇,似乎在下决心,终于道:“此事关系到臣妇的母亲,所以,臣妇才亲自来的。”
李绶讶异:“你母亲?”
他是不知锦罗口中的母亲,是乔氏还是卫皇后。
锦罗道:“臣妇之母卫皇后,给打入冷宫,身为人女,焉能见母亲受苦而袖手旁观,所以臣妇请求皇上准许母亲出冷宫往禅寺带发修行,一来,让母亲在佛前忏悔所犯的过错,二来,唯有臣妇的母亲离宫,皇上方能下旨册秦王为太子,而秦王之母淑妃娘娘,也方能位居中宫。”
她竟然喊卫皇后为母亲,李绶有些惊喜,亦有些惊奇,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忘记了当年给卫皇后抛弃之恨,但后面的话,李绶有些不解,问:“你为何有此想法呢?”
锦罗道:“天家虽大,一如百姓家过日子,百家姓家都讲究,中馈虚,家不兴,而今母亲给打入冷宫,后宫少了主事之人,而太子之位一直悬着,也让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太子立,万事毕,没谁会在为此事议论纷纷,皇上也落得耳根子清静,这难道不应该吗?”
按律,女人不得干政,卿公度教授锦罗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是考虑到李绶和卫皇后一样,对锦罗持有一种愧疚的心态,虽然抛弃锦罗是不是他,但身为父亲,错过了女儿十六七年的成长岁月,自然会感到歉疚和不安。
果然,李绶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朕会认真考虑的。”
锦罗满心欢喜,重又施礼,正待说声谢恩,有执事太监进来禀报:“皇上,淑妃娘娘求见。”
锦罗一怔,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她再面对锦粟,内心感觉很复杂,亲不亲,仇不仇,百味横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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