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温祺就要走。下午车间的货有人要来检查，他还得赶过去陪人家喝两杯茶。只有把人家哄开心了，才能不在验货的时候各种挑刺找茬。 临走之前，他把口袋里的现金都掏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了温青果的手里。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又要勤于学业又要照顾自己。我跟你们妈妈忙着车间的事情顾不上你们，但是你们也别亏待了自己，想吃点什么用点什么就尽管去买，不够了再找爸爸要。” 温青果接过钱，和温绿树一路送温祺到了门口，三人明显有话要说，却又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眼见温祺脚步放的再慢也已经到了楼梯口，最后还是温青果咬了咬牙，问道：“妈妈最近还好吗？” 这一问，温祺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将早就准备好的话倾泻而出。 “你妈其实挺想你们的，那天晚上生的气早就消了，不回来就是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前段时间立秋之后，她常常念叨着你们会不会冻着，怕你们不知道加衣服，还偷偷去学校看过你们好几次。每次买菜也总是会担心果儿你不会选，怕你上当受骗。家里的电器她还让我回来看过好几次，就怕你们忘记关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妈是真的放心不下你们，但是说到底她好歹是长辈，之前又是绿树.......总归她也拉不下脸来主动找你们求和。果儿，小树，你们是懂事的孩子，要是有时间，你们就去看看妈妈吧。” 虽然今天是温青果主动跟温祺说了话，示了软，但是这并不代表她觉得温绿树提出的解除领养关系有错。 纵然刘蓉是真的关心温青果和温绿树，但是姐弟两个人也明白，那天晚上她那样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是必然不会妥协的。 所以，尽管温祺说的很感人，但是温青果还是硬下心肠说：“爸，我跟小树下个星期就要月考了，高三的学习进度很紧凑，周末还要抓紧复习，等我们有时间再去看妈妈吧。” “果儿，你......” 温祺正欲说些什么，温绿树已经开了口：“爸，你不是说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么，已经一点了，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温祺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也确实无暇再多说什么。他叹了一口气，终是一人寂寥地出了门。 ...... 学校在周二和周三两天举行了月考，周五成绩就出来了。 意料之中，温青果和温绿树并列第一，肖埙仍旧坐在第二的位置，这次却是落后了两个人。 看成绩的时候再次碰上肖埙，尤加加与有荣焉地说：“肖埙，这次你没有不服气了吧？青果儿可是连续赢了你两次了，实力很明显摆在这里了，绝无半点虚假。” 肖埙看了他们一眼，一言未发，沉默地离开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她不止输了温青果两次。 这一个月来她拿给温青果的卷子不下二十张，每次都是温青果做完拿给她，由她一并交给老师批改。 对于这些卷子的分数，温青果并不在意，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肖埙的好胜心，履行自己当初的承诺。 可是每一次，都是温青果胜了。卷子题目不简单，有许多还涉及到大学的知识点。她们相互约好不找人帮忙，也不查阅资料，全凭自身实力。 都是骄傲的人，在原则问题上，没有人稀罕违背。 随着输掉的次数越来越多，肖埙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也渐渐变的看不见了。每次在学校碰见温青果，她也不再上赶着凑上来，而是自觉绕路走。 温青果乐得清净，又觉得比赛这事无伤大雅，就一直陪她玩了下去。 但在这次月考之后，肖埙彻底安静下来。接连几天，温青果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更别说是之前每天都会如约而来的试卷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尤加加埋着脑袋一边扒饭一边说：“肖埙这次大概是彻底认输了吧？好多天都没有在眼前晃悠了。” “干嘛，你想她了？”周舟把饭盘里的红烧排骨一股脑地丢进了尤加加的碗里，后者吃的心安理得。 “对啊，我想她，非常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之前每天到我们班上晃悠两次，现在突然看不着了，我还真是舍不得呢。”尤加加故意夸大其词，周舟瞄了她一眼就没再说话。 尤加加吃完自己碗里的红烧排骨，抬头见温青果已经放下筷子，她笑眯眯地问：“青果儿，你吃饱了？那你碗里剩下的猪蹄儿能不能给我啊？” “尤加加你是猪还是乞丐啊？什么都吃！”周舟嫌弃地大叫。 “你管我！”尤加加瞪他一眼，在温青果的准许下，伸去筷子夹走了猪蹄儿。 温绿树一直在埋头苦吃，吃完了习惯性去夹温青果餐盘里的剩菜，筷子还没伸过去，就见最肥的那块猪蹄儿被尤加加夹走了。 温绿树顿时很不高兴，完美的唇形被他撅成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形状，郁闷地看着温青果：“果儿......” “你想吃？”温青果挑眉问道。 “嗯——”温绿树拖长了尾音，听起来甚是委屈。 温青果点点头，在猪蹄儿落在尤加加盘里的前一秒，伸出筷子夹了过来：“让小树吃吧，他在长个子。” “他还长个子？他再长都会把房顶戳穿了。青果儿，你也对太偏心了，明明答应给我的。还有你对温绿树，你这是溺爱啊，对孩子不好的，会宠坏的。”到嘴的美食飞了，尤加加不开心，各种挑毛病。 热闹的食堂摩肩接踵，温青果淡泊的气质坐在中间，独善其身，高不可攀。 她看着温绿树吃的香甜，微微扬起了唇角，轻声说：“我家孩子，我愿意宠着，谁敢说不好？” 尤加加不甘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周舟赶紧拉走了她：“想吃再买就是了，跟绿树抢，你怕是不要命了！” “温绿树他敢打我？看老娘一脚不踹飞他。” “不是绿树，是果果儿。” ...... 午休剩下最后十分钟时，温青果睡到自然醒，拿出英语课本默背单词。 后背轻轻被戳了一下，温绿树递给她一瓶水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刚睡醒，喝点水，对肠胃好。 温青果一向不爱喝水，尤其天冷了之后，不怎么出汗，一喝水就要频繁上厕所。 她颦起眉，想说不喝，温绿树及时竖起食指在嘴边嘘了一下，她刚张开的嘴立马无声地闭上了。 整个教学楼都很安静，几千名学生都在午睡，提前醒来的人也当然要自觉不制造噪音。 想着要特意写个纸条说自己不喝水也有点忒麻烦，温青果只得沉默地点了点头，听话照做。 等她拧上瓶盖，温绿树再次戳了戳她，又递了一张纸条过来，言简意赅的几个字：果儿乖。 他倒是一点都不嫌麻烦，提前帮她拧了瓶盖不说，现在还跟对三岁小孩一样夸奖一遍。 温青果眨眨眼，看见那三个字，觉得就像是有一个吻轻轻地落在额头上，又软又热。 ...... 高三的课程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剩下的都是复习阶段。温青果单词温习到一半，教室门口蓦然传来一阵喧闹，不多时，一道非常自我且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同学，你起来一下，这个位置现在归我了。” 来人没有放低音量，不少浅眠的学生被吵醒，纷纷不耐烦地看了过来，埋怨声此起彼伏。 “温青果，又是来找你的吧，烦死了，大中午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外班的人天天往我们班上跑，哪天要是东西丢了，我们是找她还是找温青果啊！” “成绩好就是了不起哈，可以不顾别人感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唯我独尊。” 从头到尾温青果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到后来干脆捂住了耳朵自顾自地背单词。 不过有护姐狂魔温绿树在，也不需要她来反驳些什么。 方才抱怨的都是女生，温绿树轻飘飘地瞪了她们一眼，缓缓说道：“吵醒你们的是肖埙又不是温青果，你们是看不见还是听不着啊，胡乱泼什么脏水？狗都没有你们这么乱吠的。” 世界上的人就像是电池一样，同极相斥，异极相吸。温绿树话一出口，那些女生们纷纷闭了嘴，连头都不好意思抬。 纵然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不好听，但是好歹是帅哥说的话，再加上还有一个“妩媚”的眼神，女生们心脏都在砰砰乱跳，哪里还顾得上吵架。 罪魁祸首肖埙没有理会这边的口头战争，而是再次推了江冉一把：“别睡了，快起来，赶紧换位置。” 江冉睡梦中被人毫不客气地推醒，心情不言而喻。抬头看见肖埙，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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