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来,衙门的事务繁重,朝廷开始催运年初的花石纲,大事重如泰山;民间又有佛道两家频频生事,小事多如牛毛。

知府大人郑居上忙得头昏脑涨,晚睡早起也不顶事,心力憔悴,以致人也消瘦了一圈,肚皮也少了几分官肚的精神,实在肉疼得很。况且飞鸽传书到东京的书信却如泥牛入海毫无消息,更让他心急如焚,难道家兄郑居中面对此等大事还能安然憨睡?还是家兄准备要舍车保帅了?

郑居上扶正头上的官帽,总感觉头大如斗让官帽戴都戴不稳了。这不是一个好征兆,简直让他痛苦得如丧考妣,不得不骂道:“也不知哪个混蛋异想天开,将官帽两旁插上长翅,戴之极不舒适。”

郑居上的师爷听闻此言赶紧提醒道:“大人,官帽如此,乃是祖制,不可胡言乱语。”

郑居上大惊失色,赶紧稳住官帽,怕头上“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待稳住心神,郑居上训斥师爷道:“本官近年来政务略有生疏,你这混账玩意却未能鼎力相助,如今这佛道两家滋事的局面你应对不了也就罢了,花石纲之事若有差池,先剥了你的皮。速速与本官前去查看收缴的花石纲。”

郑居上的队伍前脚才走,王希孟后脚便入,悄悄潜入到了内衙,直奔卷宗室而去。

王希孟原本极为小心,怕败露了行踪,可到了内衙,才发现如无人之地。原来这些衙役近来起早贪黑的颇为操劳,见郑居上远去,欢呼雀跃之后纷纷懈怠下来,各自倒地便睡,极不讲究,也不管什么忠于职守之事了。天大地大不如自己的瞌睡大,你郑居上自己睡不好还整得大家都睡不好,离心离德,众望所失。

王希孟到了卷宗室,那看门的小吏早已睡死,王希孟还不放心,又点了他的穴道让他不得动弹,才偷了钥匙,开门而入,便匆忙地翻看最近的案卷。

短短半月之内,杭州所立的案子便有百件之多,堆得老高了,看起来都累人,也怪不得那些衙役要叫苦连天。

王希孟细看之下,这些案子多数是佛门弟子与道门弟子的冲突,比如佛门和尚别出心裁地去道观墙壁上书写《大日如来经》,道门道士又一怒之下去寺庙墙壁上书写《老子化佛经》。佛门弟子打伤道门弟子几人,道门弟子又去寺庙中去砸了佛像几尊。越演越烈之下,连百姓信徒的坐不住了,佛道两家的信徒甚至当街群殴起来,死伤不小……

百姓信徒群殴,对于此事王希孟甚是怀疑,百姓不懂武艺,多是胆小怕事之辈,如果没有人教唆,岂会如此行事?说不得许多江湖之人此时便浑水摸鱼,伪装成百姓,借机闹事,从中得利。

王希孟大致数了一下,两家生事的这半月来,寺庙被毁十余座,道观被毁三座;和尚伤了三百人之多,道士也伤了五十多了人,关键之处在于道士还死了十余人,这就死者为大了。以致于杭州大牢内关押的和尚便有千人之多,很是人满为患啊。

王希孟摇头不解,按理说和尚们是吃了大亏的,吃一堑长一智,也该长点记性了,岂能傻乎乎地和神宵宫做那“互换拳头”的出力不讨好之事?官府的偏向也实在太过明显了,和尚们还做这蠢事,难道真是吃腻了斋饭想换口味来吃牢饭?反正都破了杀戒也不在乎破斋戒?

王希孟越看越气,便不再细看这些案卷,开始埋头苦找属于自己案子的卷宗。

待看到断发寺的案子时,王希孟双目如炬,仔细研读起来:……神霄宫林灵素座下弟子高岗尸体见于断发寺藏经阁,时阁中经书散落各处,书架之上刀剑之痕显目,皆是打斗之迹象,但寺内僧人证词所言,未闻打斗之声。高岗尸身见大小新伤十二处,其致命之伤有二,一处创伤由胸穿背,其创口平整,宽一寸,似剑伤;一处创伤在会阴处,会阴下双卵,一卵缩入腹中,一卵尽碎,恐是入腹未及,受其害……,另一受害之人是神霄宫林灵素座下女弟子杨秋知,据其供词所述,其身受迷烟晕倒,于断发寺内寻到似‘麻沸汤’药效之物。据产婆语,此女当日有行房之迹象……

王希孟读到“此女当日有行房之迹象”时,只觉得下身一紧,满裤裆都是虚汗;上半身一沉,满脑壳天旋地转。整个人站都站不稳了。

捶捶脑袋的王希孟清醒了一下,然后继续读下去,直接崩溃了:“此下作之事,当是贼人王希孟所为。”

王希孟痛苦难耐,只觉得这句话的造成的伤害如同千刀万剐之痛。他再次回忆过往,也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与那道姑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

痛苦的王希孟给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当年恩师要传我童子功,我是不知好歹啊,小瞧了这门功夫的能耐,如果练了此功,事情岂不是一目了然?或许还能自证清白。悔不该当初,鼠目寸光害人害己。”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