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御史见苗头不对,他俩也不像是要干架的样子,再朝上看去,月氏厉宁的目光仿佛黑云压城,直睨向他,钱御史沉下目去,眼皮松褶,死鱼眼软耷耷地在江寒二人之间逡巡,嶙面猾黠,一肚子坏水,森勾无神:“江中侍,你不会是想放过这贼。”

三只手怒眼向他,表情生狞虎威,不便发作。

江寒疏笑儒朗,目不斜视,索然道:“钱御史是在期待什么?”

钱程在梅州那偏脊地,翻身过来,别的学得不精,就脸皮越发厚,“老夫期待的,中侍聪明绝顶,难道猜不出,御史台可不是做摆设的。”

“不要脸的乌鸦。”

钱程收放自如,“老夫不想和中侍扯淡。”

贾浪若有似无瞥向钱程道:“远看一只鸦,近看钱御史,盗亦有道,官亦无道,无道当道,有道无道,到底辨道真是假,假共真,白雪杨絮混天淆。”

御史那张黢瘦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厉恨道:“你少在这儿给老夫绕口令,一个蟊贼,还想翻天了去,黑暗里的老鼠,就只配在臭水沟里永无天日,官就是官,匪就是匪,自古不两立,没有什么无道有道,真亦假亦。”

此间会附和他的大抵是那群文人雅士,老百姓们只晓得谁对他好,他就认为谁好,在座客官有些得到过红巾帮恩惠,加之贾浪颜值又高又接地气,管听没听懂,都顺他的话,楼上方娘子甚至激动呐喊,“奴家认为金花郎言之有理。”

贾浪瑰眼温然看她一眼,旁边刘言微看到方娘子媚眼传情,嘴角一凝,望向贾浪,他浅目平回,不带起一丝涟漪,方娘子秋眸滞纳,妾有情郎无意,倾国美貌奈若何,轻颦浅怅,像是一朵耷拉的美女樱。

刘言微风清月白,唇松面婉。

刚才无意发现刘言微有异,月氏就有心关注她,这一细节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恣闲瞰向下面,目浓冉冉。

江寒道:“在下没有和乌…”她顿了顿,“抱歉,是没有和钱御史你扯淡,只是平白无故和别人干架这种事在下实在做不出。”

三只手道:“做不出就算了,你打了我这账怎么算。”

众人表情统一暧昧。

三只手煞有其事,将一根筷子轻松插进桌子里三寸,放话:“今儿爷也累了,你即不想和我二哥过招,那择日再战。”

“在下听大当家的。”

“不过地点吗,不是这小小的会仙楼,来个洒脱的,带上你的兵来红巾帮,如果你胆敢失信,我必率兵洗劫这些鳖头官。”说着他豪情万丈手指那堆文士。

吃瓜群众一吓。

江寒正思索。

周御史兴致高涨替她答下,“好,届时我必呈上招讨你们这帮为祸一方的蟊贼。”

文士派赞同,百姓派犹豫,义盗这词对他们而言,是有特殊情结的。

江寒幽幽道:“说好了,届时钱大人和在下一同讨伐红巾帮。”

周御史当然要反驳了,“我是言官,如何能够上阵杀敌,而这本该是中侍的职责。”

如何把贪生怕死诠释的清新脱俗,不失礼貌,参见模范钱御史。

一说起打仗三只手就兴致昂然:“答不答应。”

江寒有意看了贾浪一眼,低声道:“我应。”

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

江寒看不得周御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认真对胡汉三道:“放人。”

胡汉三想着留这些闲人也没啥用,大手一挥,楼上楼下流水般分分钟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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