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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白吗?

哪种直白?

悯之是想象不到但即便知道,也无可奈何。

爸爸铁了心要考察宋易的话,她去阻拦反而更坏事。

只期望妈妈能拦着爸爸一点了,爸爸那个固执的脾气,也只有妈妈能治了。

但妈妈是不是站在她这边还不好说。

舅舅也加入了进去。

悯之更担心了。

这两个加起来酒量可以干翻全世界了。

今夜她是最忧愁的人。

外公外婆和奶奶或许可以帮她但他们此时正在老年人聚会丝毫顾忌不上他们可怜的小孙女。

饭吃好了,谁也没有心思去收拾碗筷就这样留着吧!倒是显出的独特的氛围来。

杯盘狼藉中几个男人在喝酒。

陆遥之也喝了几杯,但他向来是个克制的人,从不贪杯他觉得有些热,撕扯了下领口手边蓦地多了一杯温水侧头的时候,陈翎对他微微点了头半是尴尬地一笑,“抱歉,习惯了。”

她习惯照顾他几乎成了职业本能。

他把杯子端起来灌了几口。说了声“谢谢。”

燥热感越发浓烈他再次松了松领口,起身朝露台走了出去。

陈翎目送他离开屋子,看着他一身单薄地走出去,寒风随着他开门的动作卷进来,门口的几只猫哆嗦着往后跳了下。

她内心挣扎了好久,明知道这不是工作时间,她也不必对他事事关注,但眼睛好像不属于自己似的,总是莫名注意到他。她最终叹了口气,起身抱了他的外套,往外走去。

露台上放着几张桌椅,他随意地窝在其中一个,脚胡乱伸着,一条腿摆在另一张椅子上架着。寒风凛冽,他只穿着件棉衬衫,领口还敞着。

陈翎把外套披在他身上,想说话,终究是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打算沉默地退开。

她有些多事了,逾越了。

但她只是感谢他,在这许多个相处的日夜里,他虽然总是沉默而冷酷,但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安全感。她做得好他就会给予相应的鼓励和奖励,她做错事他会直白地指出来,告诉她哪里需要纠正。她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她要的不多,只要有正向回馈,她就可以死心塌地地去付出。

陆遥之闭着眼吹着冷风,让大脑慢慢清醒,城市烟火遥远而模糊,耳朵里是清净的风声,然后是轻巧的脚步声,这声音很熟悉,像是听了千万遍一样,他感到衣服落在身上的重量,然后闻到一股花草香,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慢慢往后退的陈翎。

夜灯下她的形象显得模糊,但却熟悉异常。

她总是很严肃,像个刚刚走马上任的班长,因为想要讨人喜欢,而愈发刻意和死板。但她做事很认真,很少出错,也很擅长自省和自我纠正,所以那死板也就不讨人厌。

“坐,陪我说说话。”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沉默显得有些嘶哑。

陈翎后退的步伐陡然顿住,像个突然被老师叫住的差生,心跳险些蹦出嗓子眼去。

她缓慢地坐了下来。

陆遥之把衣服随意撇在椅子肘上,顿了顿,又拢在身上,“跟我讲讲你自己吧!如果方便的话。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了解过你。”

“很多激情和火花,都是从想要了解对方的那个念头出发的。”汤姆森举着一杯朗姆酒,敬周乔,暧昧一笑,“所以你想了解思思的想法,很可疑哦”他的大胡子配上这样的笑容,显得有那么点儿滑稽和猥琐。

他一整晚都在黏着思思,话很多,总是不停在碎碎念,而思思早就习惯了,偶尔会逗逗他,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她是个很擅长找乐子的人。

交流的时候,周乔谈起自己的童年,小镇胡同巷子里,记忆深处童年最触碰心底的回忆,是味道,食物的香味,还有巷子的味道。

汤姆森对这个感兴趣,于是跑过来和周乔探讨童年。

周乔是个健谈的热情的幽默的男人,但和汤姆森的交谈显得有那么些微的心不在焉,最终委婉曲折地问了自己内心深处此时此刻最想聊的话题,“你和悯之的表姐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男人也有着相同敏锐的洞察力,汤姆森从周乔身上看到了猎人的目光,于是嘲笑他可疑。

周乔愣了一下,旋即笑了,杯子碰了碰对方的,然后喝掉一杯朗姆酒。

“她很吸引人。”他从来没有用过这么直白的语句去形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

但他第一眼看到尤思思的时候,他就有一种无法移开目光的感觉。

汤姆森陪他喝了一杯,歪着头说:“的确,但你可能要失望了,她就像风,自由,随性,不可捉摸。”

她可以和任何人谈笑风生,她知识面广博,思维多面而互相融洽,她温和幽默饱含真诚,但谁也猜不透她,谁也征服不了她。

周乔苦涩地笑了下,“是我唐突了。”

莽撞,冲动,被欲望支配躯体,从成年过后,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了。

但尤思思这样的女人,实在不是他能肖想或者亵渎的。

他没有宋易那样的的魄力和勇气。

思思眯着眼,靠在妈妈怀里打盹,熬岁是件折磨人的事,她想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让自己瘫在上面,放空大脑和身体,好好睡它一觉。

周倩抚了抚女儿的脑袋,忽而叹气说:“都这么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们研究院里,就没有一个优秀的青年?你这一大把年纪了,也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思思打了个哈欠,“什么啊,就终身大事了。从生物学角度来看,不过是雌性和雄配和繁衍需要而建成的某种长期稳定的关系,从社会学角度来看,这是社会维持稳定的某种必要手段,从我的角度来看,我并不想让荷尔蒙的一时作祟,毁了我毕生对自由的追求与梦想。”

周倩一巴掌打在女儿后脑勺上,“瞧瞧你说得什么话,又偏激又情绪化,像个博士说出的话吗?”

“哎,尤博士就是这样说话的。”

她跳起来,在妈妈的巴掌再一次朝她招呼过来的时候,闪身躲开了,手插在口袋里,晃着脑袋打算去醒醒神。

“我要嫁给隔壁的小胖子,他五岁的时候说要娶我的。”

周倩隔着一个沙发的距离想打她,“人家去年第二个儿子都出生了。”

“你不要说了妈妈,你怎么能在人家伤口身上一遍一遍撒盐呢?我快伤心死了。”

宁宁捧着红茶问悯之,“你表姐真的吗?”

悯之目光幽幽地盯着宋易的方向,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我表姐满嘴跑火车的功力,是在场所有人加起来之和。”

她不应该去做研究员的,她应该去当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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