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

慕薇薇起身，在书房托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来回走动。　　　　穆清安静的陪着她。　　　　五分钟后，她转身对穆清道:“走，去趟日报社。”　　　　慕薇薇去了报社，陆嘉音正好出去找新闻，不在报社，报社不算大，双开间的大厅，里面一共就坐着两人。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杂扫阿姨坐在椅子上发呆，一个看起来像刚毕业出来的小男生埋头整理着报纸。　　　　穆清对着那个杂扫阿姨询问道:“陈楚河在吗？”　　　　那杂扫阿姨指了指最里面的办公室。　　　　慕薇薇直接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下门。　　　　里面传来懒洋洋的一声，“进来！”　　　　慕薇薇走进办公室，就看到里面坐在办公桌前的陈楚河。　　　　小时候，她也和他打过照面，他身上常年带着一股干净的书卷气。　　　　现在，他穿着一身发皱的长衫，清瘦的脸上布满胡茬。　　　　见她进来，打招呼道:“是薇薇啊！嘉音出去了，估计得晚点回来。”　　　　“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您的。”　　　　“嘉音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我也和她一样，叫您一声舅舅吧！”“舅舅，这家报社，您出个价。”　　　　陈楚河一脸疲倦，最近发生的事让他心灰意懒，他挥了挥手，“我实在没有精力管这一摊子事了，想要，你就盘去。”　　　　“价格你出，只要合适我绝不二话，只是这家报社不会放到我名下，同时还有一个小小要求，就是这件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就连嘉音也不可以。”　　　　陈楚河低头思虑了半晌，最后抬起头，长叹了口气，“好！”　　　　出了报社，穆清开口问，“现在收购了报社，可是我们现在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慕薇薇笑，“谁说没有？”　　　　穆清疑惑，“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　　　　慕薇薇让车子停在了梨园门口，穆清随着慕薇薇一进去，就看到杜若飞坐在老位置认真看着戏。　　　　她走了过去，坐在旁边，杜若飞专注看着台上，慕薇薇安静坐着，没有打扰他。　　　　一曲唱罢，杜若飞站起来拍手叫好，手拍了一半，他才发现旁座的慕薇薇。　　　　他惊讶道:“薇薇？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这可就稀奇了，每次你都是看戏，这次居然是找我，怎么？有什么好消息给我？”　　　　慕薇薇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杜若飞，我记得你在英国学的是新闻，现在我有家报社给你，你想不想做？”　　　　杜若飞眉头一挑，再次坐了下来，“什么意思？”　　　　“上海日报，我已经谈好了价格，你可以入股，不过我身份多有不便，可以放在你名下，关于内容，我不会干涉你怎么做，你有你的新闻自由，我只需要关于我生意宣传内容多增加版面内容就好，不过你放心，不会是让你为难的信息。”　　　　杜若飞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然后干脆利落道:“好！”　　　　“不好好考虑考虑，这么快就答应？”　　　　“我信你！”　　　　两人相视一笑，像多年的好友，十足的默契。穆清站在远处看着，心中泛起苦涩。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是奇怪，有些人朝夕相处，但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有些人，只是认识一天，却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所思所想。　　　　他自问认识薇薇这么多年，但他却始终不是最懂她的那一个。　　　　他向来不是一个天分很高的人，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　　　　他能从她的一些小习惯知道她此刻需要什么，却无法揣摩她心里具体在想些什么。　　　　杜若飞，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凭什么就能和她心意相通？　　　　也是，她们两人有相似的出身，相似的教育背景，相似的人生追求，能有如此默契，似乎也不足为奇。　　　　慕薇薇和杜若飞谈好后，起身离开。　　　　杜若飞留着继续听下一场，他目送慕薇薇时看到了她身旁的穆清。　　　　穆清用分外复杂的眼神望了一眼杜若飞。　　　　等两人都离开戏园，杜若飞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人的眼神太过复杂，他倒是更看好那个样貌分外出众的少年。　　　　陆永胜在书房里和陆思齐一起下棋，等待陆思齐落子间隙，随意问道，“薇薇最近在忙些什么？”　　　　陆思齐思索半晌，小心的走了一步棋，“最近没什么大动静，就是和日报的人有些接触。”　　　　陆永胜摇了摇头，不以为意道，“终究还是小女子，爱耍些小聪明，走些旁门左道，成不了大器。”　　　　陆思齐笑了笑，“她能撑住慕家也不容易。”　　　　陆永胜下了一步棋，直接赢陆思齐，他哼笑一声，“年轻人还是太浮躁。”　　　　'　　　　第二日，陆嘉音依旧早早来到报社，她是最早到的一个，拿出钥匙开了门。　　　　看到里面曾经熟悉的一切，如今人们都散的差不多，只靠她一个人也不知道能撑到何时。　　　　她叹了口气，回到座位，把昨天没写完的稿子再重新整理。　　　　她正埋头苦写，门被从外面推开，她头都没抬，“张姐，我这里东西都有用，不用打扫……”　　　　来人站在她桌前，投下一道阴影。　　　　她下意识的抬头，接着，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灵均穿着白衬衣配着一身灰色西装马甲，衬衣最上面两个扣子解开，利落中带着一丝不羁。　　　　他笑，露出右侧的一个虎牙，“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老板了！”　　　　陆嘉音立即站了起来，“那我舅舅呢？”　　　　这时，门口穿着蓝色长衫的陈楚河走了进来，他看着陆嘉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嘉音啊，最近辛苦你了！”　　　　陆嘉音看着舅舅此时落寞中带着不舍的眼神，忍不住问:“舅舅，这是怎么回事？”　　　　“舅舅实在没有心力维持这里了，以后这里就交给杜公子，你是个人才，如果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好好干。”　　　　陈楚河又嘱咐了陆嘉音一番，最后仔仔细细看了眼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笑了笑，离开了报社。　　　　他的背影如释重负中又带着一丝落寞。　　　　送走了陈楚河，陆嘉音转身望着倚在桌前双手插兜的杜若飞，两人大眼瞪小眼。　　　　陆嘉音自言自语，“今天张姐怎么还没有来？”　　　　“她被我解雇了！”　　　　“那个小张呢？”　　　　“解雇了！”　　　　“那现在报社就剩我们两人？”陆嘉音心里暗想这杜若飞是来搞笑的吧，凭他一个光杆司令能撑起报社？　　　　杜若飞身体离开桌子，手从裤兜里伸出来，向门口走去，“走吧！”　　　　陆嘉音皱眉，“做什么？”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张扬的笑意，“招兵买马。”　　　　两人去了上海大学新闻系的新闻社。　　　　一上午，陆嘉音见识到了杜若飞出众的口才。　　　　就凭他一人口若悬河的游说，居然为即将倒闭的报社新招了五个高材生。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内心其实也被他的话说动了。　　　　后来的两日，他对新来的学生进行了培训。　　　　在之后的时间，他日夜不歇，亲自盯着所有版面内容。　　　　终于，上海日报回到正轨，同时，日报还新增一个版面，叫娱乐八卦。　　　　一起奋战这些时日，陆嘉音彻底对他刮目相看。　　　　工作时候，他并不像平时那样随意不羁，每篇内容他审校时都会认真的看一遍，最后会客观指出需要修改的地方。　　　　她已经工作一段时日，相比新来的那些大学生好了许多。　　　　她的稿子是审核最快的，看完她写的稿子，他都会抬头简单说一句，“嘉音，做的不错。”　　　　以前舅舅虽然也经常夸她，但和他说出来的感觉不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又有些说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听了他的鼓励，再让她奋战几天几夜不睡，她都能坚持下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几期日报订阅量，一下子又超出了申报许多。　　　　尤其是娱乐八卦这一版块，非常吸引女性读者的喜欢，以前报纸主要是针对男性读者相对严肃的内容，女孩子多数养在闺中，对这些信息不敏感也不感兴趣，现在增加了这个版面，一下子销售量就增加了1.5倍。　　　　娱乐版块主要针对上海最出名的歌女舞女，她们的衣着打扮，生活八卦。　　　　一时间，她们的衣着和妆容引领着整个上海潮流风向。　　　　改良版的旗袍，精致的妆容，最新的皮鞋……　　　　每期报纸一出来，照片上的衣服化妆品各大商店一天之内就能销售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