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下来，运河边上的羊杂卷饼摊子的生意越发的火爆起来。 平时卤一副羊下水，不出三天就会用完。 只要他们掐着临近中午的饭点儿到地方，不出半个时辰，卷饼就能一售而空。 甚至还有不少的客人抱怨自己来的太晚，或是叫他们多准备一些。 赵春芽只能跟大家解释，家里的老娘有了身孕，还要赶着回去照顾，这才让没买到的人消停不少。 今日，他们三个和平时一样，临中午的功夫来到了运河边上。 将东西摆好之后，很快便来了客人。 “你们几个今天倒是来的早了些。” 听到声音赵春芽随之抬起头来，见着是熟人便立马露出笑来。 “铁叔来啦。” 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孙铁听了之后笑着点了点头，随之从怀里摸出四文钱来递了过去。 “来，老规矩。” “好嘞~” 小姑娘接过钱后，直接揣在了腰间特意缝制的腰包里，转身开始卷饼。 此时赵春芽的手艺，已经比最开始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三两下便将饼卷完。 再随手从放在一边的芦苇叶中抽出一张，将卷饼包住之后，转身递了出去。 “铁叔拿住了。” 孙铁闻言赶紧伸手接住。 另一边王进也递出了一个竹筒，里头盛的正是还冒着热气的羊肉汤。 “别说，用这个喝汤还挺文雅。” 看看手中用竹子做成的杯子，孙铁不由的笑道。 原本用着粗瓷碗数量不够不说，还容易碰坏，赵春芽便想了这个办法之后，便让王进求了他爹。 经过王木匠小半天的努力，这才有了这二十个竹杯用来喝汤。 王进听了对方的夸奖，立马露出一丝笑意来，还没等回应，这头便又来了客人。 赶上饭点的时间段，他们的卷饼摊子跟前，人越聚越多。 大家大多来这儿买一个卷饼，再配上一杯羊杂汤，坐在运河边的台阶上唏哩呼噜的吃完。 身上出了一层的细汗，只叫人通身舒畅。 赵春芽和秀叶忙背着身子卷饼，王进也忙着打汤。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此时已经在摊子不远的地方打量半天了。 周才看着忙碌的小摊，眼神一阵闪烁之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男子。 “得得得，得福，春春春……” 没等他将名字说出来，只见身边的王德福突然迈开脚，朝着小摊子走去。 “客官来一份儿卷饼吗？” 感觉到摊子前来人，赵春芽眼睛都没有来得及抬，便赶紧笑着出声道。 “春，春芽。”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春芽条件反射似得抬起头。 只见跟前站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个子稍矮，一双三角眼尖嘴猴腮的模样，脸上挂着一丝略显油腻的笑容。 另一个男子一身灰突突的衣裳，也不知多久没换了，衣襟前头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泛着金属的光泽。 精瘦的脸上胡子拉碴看不出表情，只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能够看出，此时他正在盯着自己。 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小姑娘心中一惊。 这不是那日李大娘给她指认的男人，她的便宜老爹——赵得福吗！ 看着对方盯着自己的目光中闪着幽光，赵春芽意识到怕是要不好~ 果不其然，没等她做出反应，只见站在摊子跟前的赵得福突然将手伸向她腰间的小包。 “你干什么！” 赵春芽下意识的捂住口袋，向后退了两步。 一边的王进也发现了异样，几个箭步冲过来直接将小姑娘护在了身后。 “春芽！” 秀叶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将赵春芽扶住。 赵得福看见自己没有抓到钱袋子，立马皱起了眉头，眼神中露出怒意。 “小贱人赔钱货，还不赶紧把钱拿来萧敬你爹！” 张口便不说人话，气的赵春芽想要骂“三字经”。 但是想到以后还要在运河这一片儿混下去，万万不能因为这个小人而破坏了自己的形象。 想到这儿，她立马将已经到了嘴边的“xxx”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 “哪来的泼皮无赖，光天化日之下，还想要抢钱。” “我呸~少跟你爹在这装，赶紧把钱拿来。” 赵得福扭头啐了一口，抱着膀子得意的说道。 “……凭什么给你，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爹！” 对方完全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看的赵春芽心中窝火，不由的回叫道。 “你说你是我爹就是啊！？你有什么证据吗你！” “还他妈证据，老子用不着那玩意儿，我看你这小杂种真是和以前一样欠收拾~” 他似乎没有将挡在前头的王进看在眼里，直接便伸手朝他身后的小姑娘抓去。 少年见此，迅速出手，一把钳住了对方的手腕。 赵得福只觉的手腕突然一痛，转过眼直接便和王进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十七岁的少年虽然不及成年男子的强壮，但是个头已经旗鼓相当，再加上多年习武练出的身板。 如今目光凛冽的看着对方，竟然也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你个臭小子想干啥？老子教训自己的女儿干你屁事！” 王进钳住对方的力度丝毫不变，眼神也依旧凌厉，嘴唇动了动冷声说道。 “不许碰她一根汗毛。” 眼神凌厉的样子，让赵得福心里咯噔一下…… 随之反应过来后，他立马胀红了面色。 这小子什么意思？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看他！好像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一样！ 感觉到被对方看低的赵得福，瞬间恼羞成怒起来。 想到都没想，直接用另一只手攥拳，朝着少年的太阳穴挥了过去。 “兔崽子叫你碍事，老子弄死你！” 感觉到对方动作的王进瞬间身体紧绷起来，经过训练的身体不用经过大脑便直接反应。 可是，就在阻挡对方攻击的手还未完全抬起之时，那只挥过来的拳头已经被一只更大的手拦截在了半空中。 赵春芽从王进身后伸头一看，只见一名男子在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窜出将赵得福的拳头抓住。 正是今日第一个来买饼的铁叔。 “诶，伙计~欺负孩子有些不地道了吧？不行兄弟跟你打一架咋样？” 孙铁人如其名，将近八尺的身长，身体因为常年的重体力劳动变得异常健壮。 站在赵得福身前比他高出了一头都多，就连手也比他的大了一圈，对比之下仿佛是老鹰和秃了毛的公鸡一般。 一边的周才见到这种情况，立马上前陪着笑脸。 “大大大哥，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而感觉手被捏的生疼的赵得福，抬头仰视着眼前的大汉，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之后说道。 “咱俩无怨无愁，我是来教训自己闺女的，干你什么事儿？” “你闺女？” 听了他的话，孙铁也有些意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 赵春芽见此，慢慢的从王进身后走了出来。 “春芽丫头，真是你爹？” 见着她没有反驳，孙铁下意识皱了皱眉。 “是，我真是她爹。春芽你快说！” 赵春芽看着脑门子冒汗，完全不复方才一样神气的赵得福，心中憋了一股怒气。 随之她一把捂住自己的脸。 “呜~他不是我爹，我从小就吃不饱，饿的皮包骨，家里的东西都被卖了还赌债。 九岁就把我卖给人做童养媳换钱，都要病死了也没人管我…… 我哪有爹！根本就没有！” 小姑娘虽然没哟承认这人是她爹，但是每一句却都在控诉。 赵得福一听，立马急了。 “诶，你个贱蹄子！哎呦！” 刚想破口大骂的时候 ，他却觉得手上一疼，赵得福赶紧龇牙咧嘴的不敢出声。 孙铁这时候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人。 “听见没？人家说你不是。” “别听她胡咧咧，这玩意儿哪能说不是就不是。” 听到赵得福这样说道，一边围观的人也有些看不下去了。 这些做体力活做惯了的大老粗，也不爱讲什么道理。 有两个稍微年轻暴脾气一点的汉子直接说道。 “铁哥，甭跟他墨迹，这种烂人揍他一顿就消停了。” “可不咋，闺女都卖了还想着要钱，也怕是没有脸的，直接上手打的他长记性。” “揍他。” “臭不要脸的，还欺负到人家孩子头上了……” 众人一边倒的气势让赵得福有些腿软。 多年混迹赌场窑子这等地方，让他整个人都已经拦到了根上，好吃懒做，欺软怕硬。 在赵春芽面前耀武扬威，但是见着孙铁这么个壮汉便立马怂了下来。 跟别说被这么多大汉声讨了。 儿另一边，赵春芽正用手捂着脸，趴在王进的怀里，一边发出呜呜呜的“哭声”，一边从手指缝里看面如土色的赵得福和周才。 心中狂笑不止…… 最终，在十来个壮汉的恐吓之下，赵得福和周才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运河边上。 见此，赵春芽赶紧“擦擦眼泪”向这些仗义相助的大叔们表示感谢，尤其是为王进挡拳的铁叔。 而孙铁见到赵春芽跟自己行礼，立马上前虚扶住。 “啧~跟叔客气啥。” 起身的赵春芽赶紧笑道。 “还多亏了大叔为我们解围。” “嗨，我向来看不得这些以大欺小的事儿……只是，本以为你们是兄妹，没想到却是小两口儿。” “可不是，我也以为是一对儿小兄妹呢。” “就是就是。” 孙铁的话一说完，周围的人也立马笑着附和起来。 玩味的眼神和调侃的语气让赵春芽和王进两人，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好在没一会儿，码头上来了一艘大船卸货，这些汉子才算是散了去。 也让赵春芽和王进松了口气。 经过她那个便宜爹的捣乱，还剩下几张饼，但是小姑娘已经没有了摆摊的心思。 三人商量了一下，便收拾了东西回去。 坐着王六伯的牛车，晃晃悠悠回到了村口，还没等下车，几个人便见着东莱远远的跑了过来。 还差点因为绊了石头摔跤，将车上的三人吓了一跳。 但是下一瞬间他却让王进和赵春芽吓的差点跳车。 “进哥儿！进哥儿！你娘要生了！” “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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