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
十多年没进过厨房的张红花蹲在灶台前,找了半天才将点火用的火柴盒找到,手脚不灵活地划着一根火柴放进灶炉中,本以为火柴能顺利将柴火点燃,火光却闪烁了几下后彻底熄灭。张红花不服气地又点燃了一根火柴,依旧没能将柴火点着,不停地尝试不停地失败,气得张红花一把扔掉了手上的火柴盒。
贴好春联的许明强走进厨房,恰巧看到张红花气恼地扔掉火柴盒的一幕,脸色又沉了几分,低吼:“不想干就给我滚出去。”
张红花浑身一抖,急忙将火柴盒捡起来,继续尝试。
许明强随意瞄了一眼灶炉中的柴火,几乎都是小孩手臂般大小的木块,差点被气炸,一把将张红花拉开,指着大门口的方向,不客气地嘲讽:“起来,你给我出去打听打听,石头坳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连烧个火都不会烧的?”
许明强的手指用力地戳着自己的脸,步步逼近张红花,质问:“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你的这张老脸不会红吗?没事就给我出去偷偷听听村里人是怎么说你的?人家说你是肥婆!是重度残废呀!张~红~花~”
“张红花,你自己不要脸没关系,麻烦你替我这张脸留点余地。你自己看看明华县这么几个乡镇,有哪个村长的老婆像你这样拿不出手的。我不要求你能知书达理,但是起码别扯我后腿,别想着还能靠你爸的那点威望继续在石头坳威风一辈子,你爸的那点威严,在他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你毁得差不多了。”
许明强低吼着警告张红花,“张红花,你给我清醒清醒一点吧,你要还想继续在石头坳待下去,就好好改改你的臭脾气,给我低调点,不然别怪我真的跟你离婚。”
一听到离婚的字眼,张红花怒了,指着许明强放下狠话,“离婚?许明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同意离婚,哪怕占着茅坑不拉屎我也不会让你外面的那些女人踏进这个家门一步,我要让她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生的孩子永远是野种,进不了你们许家的祠堂。”
“啪”许明强狠狠地甩了张红花一巴掌,双眼赤红地骂道:“胡说八道,老子行的正坐得直,从没在外面养过女人,你要再敢乱说,就不只是打你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张红花捂着刺痛的脸颊,狠狠地盯着许明强,似乎要将许明强看出一个洞来。许明强问心无愧,自然不怕张红花骇人的目光,低吼道:“张红花,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要是完了,你也没好日子过,你不想离婚也不是不行,但是从今往后你必须给我收起你那副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学一学村里的其他女人好好收拾一下自己,收拾一下这个家。”
许明强能当上石头坳的村长,眼界自然不低,就这个家,他不指望张红花能改变多少,但是儿子许家宝却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不然再过几年,不是成为混混就是社会败类,他这辈子活得够窝囊了,不想自己的下一辈还活得这么没有尊严。对于女儿许小柔,他自知这十几年来亏欠得太多,只能慢慢补偿,希望能挽回。
“赶紧去把家里的鸡叫回来,准备杀鸡做饭。”许明强将灶炉里的柴火点燃,不耐烦地催促张红花去干另一个活。
夫妻同床共枕十几年,张红花对许明强的为人还是了解的,见许明强目光坚定,便知道她刚才确实是说错话了,于是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去赶鸡。
三个平时都不会动手干家务的人,把不大的院子搞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直到整个石头坳都亮起了盏盏明灯,许明强才在门口燃起了过年来的一排鞭炮,同样昭示着他们家的第一顿年饭正式开始。
偌大的餐桌上只摆了一盘黑乎乎的,看不出原样的鸡肉,以及一锅饭不像饭,粥算不上粥的稀饭。
“吃饭吧。”许明强的脸依旧沉着,先给自己盛了碗稀饭,夹了块黑不溜秋的鸡肉放入嘴里,只是鸡肉刚入嘴,便被他一口吐了出来。口腔里除了焦炭味儿以及咸的发苦的,味道,根本尝不到一点鸡肉的肉味。
饥肠辘辘的张红花和许家宝也夹了一块鸡肉尝了尝,同样一入口就嫌弃地吐了出来。这么难吃的东西,扔给狗,狗都未必吃。
“橱,橱柜里好像有一瓶酱。”许家宝小声说了一句。他的脸上还留着几道刚上药的淤青,身上也是痛疼不已。扫了一个傍晚的院子,不仅让他差点被地上的碎片割到,提着垃圾去外面倒的时候还被绊倒摔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已,心里委屈至极,甚至将许小柔咒骂了成千上万遍。只是当他回到家看到干干净净的院子时,他却忍不住热泪盈眶,空虚了十几年的心也莫名其妙地在那一刻有了一种充实的感觉。
许家宝的话音刚落,张红花已经飞速从橱柜里找出了一瓶豆瓣酱。
已经饿得强胸贴后背的三个人你一勺我一筷子地将所剩不多的豆瓣酱挖空,伴着饭吃完了一锅的稀饭。
饭后,许明强一个厉眼扫过去,原本想要擦擦嘴角走人的张红花不得不起身包揽了洗碗收拾厨房的工作。
许家宝偷偷瞄了瞄许明强一眼,见后者没有说什么,悄悄躲进了房间,不敢再出门到处鬼混。许明强则待在客厅,打通了许国华家的电话,询问许小柔的情况。
“她在明辉家。”许国华只说了这一句,便挂断了电话。
许明强愣愣地听着话筒里的“嘟嘟”声,许久,才将话筒放下,犹豫万分,最终还是拿起电话,按下了那串熟记在心,却从未主动拨打过的号码。
“铃铃铃”电话铃声响了十几次,那头却依旧没人接,不知道是真的没人在,还是故意不接听电话。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