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安确实是一个人物,看他年纪也大不了我几岁,行为处事倒甚是对得上我的脾气。嘿嘿,亏得李青鹤与万清流两个老江湖还自以为是得很,殊不知人家要心底根本未领情。”牧飞原轻轻举起桌上的酒杯,杯子里的女儿红跟着微微荡漾。
张伯安亦是心领神会,也举起了桌上的酒杯,朝牧飞原晃了晃,示意干杯。恰在这时,李青鹤瞟见了张伯安的举动,眉头一皱,看了张伯安一眼。张伯安知趣,收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再看牧飞原一眼。
“哼哼,老匹夫坏得很。”牧飞原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理会,也学张伯安的样子,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他与张伯安素不相识,但今日所见,只觉张伯安倒还是一个君子,最起码,张伯安的身上有一些有趣的东西,心底生出一股相惜之意:“有机会,一定要与这位慧剑门的大弟子好好喝几杯。”
“牧少侠,天虚道尊他老人家的身体近来可好?”不知何时,李青鹤竟然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牧飞原的桌旁。
牧飞原一愣,抬起头来,不失礼貌地微笑道:“多谢李掌门挂念,师尊的身体好的很。”
李青鹤干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好了。晚辈早就想上武当拜访他老人家,只是俗物繁忙,一直未能成行,今日得见道尊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在下亦是三生有幸。不知,我可坐下和你喝一杯吗?”
李青鹤本就是天虚道尊的晚辈,但难得的是,他在牧飞原面前自称是天虚道尊的晚辈。他的礼貌已然如此周到,牧飞原又有何拒绝的理由?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轻轻点头,说道:“李掌门请坐。”
“好!牧少侠果真是痛快之人。”李青鹤一屁股坐在牧飞原身旁的一张椅子上,笑道:“来,牧少侠,老夫敬你一杯。”说着,他扬起手中的酒杯,当真是一干二净了。
“好你个老匹夫,真不要脸!”牧飞原心里暗骂一句,也不排斥,轻轻地倒满一杯酒,喝下了自己的肚子里。
李青鹤见牧飞原喝了自己所敬之酒,笑得更开心更真诚了。他主动替牧飞原满上一杯酒,随即又给自己倒满,这才说道:“牧少侠,你真不愧是道尊的亲传弟子,只轻轻一剑便让荆楚四侠四个疯子灰头土脸的滚下醉仙楼。放眼当世,可能没有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了。”
牧飞原心思灵敏,哪里会听不出李青鹤话里的恭维之意?放眼天下,单单武当就不下十人能轻而易举地打败现在的自己,更何况天下之大,能人辈出?
牧飞原眉头微微动了一下,也未做出明显的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李掌门过奖了。小子武艺低微,尚未学到师尊的皮毛,今日反在李掌门这样的高手面前卖弄武艺,小子实在是汗颜。”
“哈哈,牧少侠过谦了。就凭你刚才一剑之威,就算再加上我,也是接不下来的。”李青鹤虽然狠辣,但毕竟是一派之长,颇有自知之明。他见牧飞原两眼深邃,看不出眼睛之后的内容,笑道:“牧少侠,不知你下武当,出现在江陵城,却是为何?”
“奉师命下山调查一件事,没曾想在这醉仙楼碰到了大家。”牧飞原淡淡一笑。
“哦?”李青鹤眉头一皱,稍稍迟疑了一下,试探道:“莫非,牧少侠也是来调查朝廷《九州平定记》失落一事儿?”
“哈哈哈……李掌门猜错了。朝廷的事儿自有朝廷的人去解决。我武当早已不问正事多年,只管江湖不平事。况且,我武当早已经是天下道宗,也不必替皇家做几件事来获得地位利益。您说对吧?”牧飞原嘴上如是说,心里却甚是觉得李青鹤这老头狡猾得很。
李青鹤有些难为情了。他不是朝廷中人,却主动请缨,想要调查那件事。这时,被这初出江湖的牧飞原一语道破,不由得有些尴尬,随即举杯说道:“少侠所言甚是,老夫汗颜。来,我再敬你一杯。”说着,李青鹤把杯中酒一扫而空。牧飞原也不甘落后,不肯失礼于人。
“师傅,万掌门和张师兄已经下楼等您了。万掌门说,办正事要紧。”一名青鹤派弟子走到李青鹤的身旁,矮身说道。
李青鹤头也不回,只是沉声说道:“埋葬你安子师弟的师兄弟回来了吗?”
那弟子明显有些伤心,或许还沉浸在师弟横死的悲伤中,略带哽咽地说道:“回来了。”
李青鹤的脸上闪过一丝阴云,冷冷地说道:“好!辛苦大家了。可怜的安子,你现在这儿好好歇歇,待师傅办完事儿,一定带你回家。”说着,李青鹤起身,向牧飞原轻轻点头,转身下楼。青鹤派众弟子跟着一拥而下。
此时,喧闹的醉仙楼已然归于平静。躲在一旁的几名伙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跑出来整理杂乱的桌椅杯盘。
“这老匹夫虽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他的弟子倒是真的好。”牧飞原看着率领弟子走下醉仙楼的李青鹤,暗暗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喝完酒壶中最后一点酒,多放了几锭银子在桌上,一把抱起小白,飘然下楼。
“乖乖……”牧飞原站在醉仙楼前面,仰头看了一眼白云来去的天空,叹道:“天下之大,我该从何处开始调查?嗯?乖乖,你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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