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就已想到,自己会是成为今天婚宴上的摆设,所以并不觉得如何难堪。
我穿戴整齐来到大堂,酒宴已经大致准备妥当,只剩零星几个下人在忙着分配坐席,眼下正在各桌摆放名签。
几十桌的婚宴一夜之间便能安排的如此妥帖,这些若是交给我爹娘来操办,大概要花去足足半年的忙碌与欢喜。
蓝摘蝶坐在正厅之上,懒懒地发着呆,不知是不是已对中原女子的的端庄娴雅司空见惯的缘故,蓝摘蝶身上的慵懒气质总能给我一种耳目一新的享受,以至于让我忽略了这种气质出现在一教之主身上是不是得体。
见我出来,蓝摘蝶随意一撇,笑道:“呦,这不是我家姑爷吗,俊俏得紧啊!”
我略感尴尬,想到先时还敢与她调笑,可再过得一时半刻,我就要认眼前的美貌妇人做母了,心里总觉得别扭。
“有客到!”
正在我手足无措的当口,恰好有前来赴宴的江湖人士提前到场,蓝摘蝶起身招待,直接从我身旁略过。
初时宾客只三三两两,但很快就络绎不绝了。
想来是冲着唐门的面子吧,那些我听过没听过的江湖门派代表,不知不觉已来了好多。
早到来的多是些新兴小帮派,来人大都是些中年男子,穿着奢华却总有几分土味,他们谈吐油腻,喜欢乱用成语,随意搭话一句,他们便会如滔滔江水般绵绵不绝,且谈话间时时都在用余光环视整个宴会堂。我大概猜得到他们在期待什么,也可想唐倾墨此时不肯现身或许正是为此。
这些人的势利是不加掩饰的,他们对唐府众管家的热情显然要远高于五毒教主。他们见到蓝摘蝶只是略道一贺,对我这个婚礼正主更是不用说,只点头致意一带而过,少有几个客气的,也只是略道一句青年才俊前途无量之类清汤寡水的闲话便再无下文。
可面对唐府管家,他们则完全是另一副嘴脸,口沫横飞极尽攀附之能事。唐门管家显然已司空见惯,一面应答自如,一面领着他们到散步在各角落的桌前落座,道声“少陪”转身便走,留他们彼此“久仰幸会”,绝不会与其多做纠缠,我注意到这些人落座的桌上都无名签,想来他们中并没有几个是真正受邀而来的。
在众多小派领袖的人丛中,一些江湖名流显得分外显眼。他们也大都正当壮年,身材丰满但并不过分臃肿,他们衣饰简约,用料却十分讲究,周身并无繁杂的饰品,偶见一枚扳指或一块玉珏,此外再无他物。这些人一到门前便有专门的掌柜接待,一路谈笑陪同,路遇闲人攀谈,唐家掌柜三言两语便能从容脱身,直至两人共同在席间落座。
当日来宾中,此档大佬并不在少数,却未见一人受到冷落。此档名流代表的利益集团已俱为江湖名门,其中甚至不乏漕帮、隐财神商会这样江湖上难分褒贬的灰色组织,他们无一不与唐门保持着密切的贸易往来,我先前一直以为,五毒与唐门的关系其实也只是如此。
唐门素擅用毒,早年以药材生意起家,短短几代便迅速崛起,成为声名显赫的顶级豪门。五毒因地处南疆深山,因山中遍布的无数珍惜药材,顺理成章地成为唐门最大的药材供应商,唐门药材主要销往东越幽芳谷,沿途水陆畅通,恰与主营漕运的漕帮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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