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殿出来,我便径直回到了房间。
我终究还是欠了些城府,满心的阴晴都写在脸上,蓝沁儿刚看到我进门就凑了上来,关切地问东问西。
经过昨夜,我们的关系似乎稍亲近了一些,这使我倍感欣慰。
不管怎么说这小丫头也是我名正言顺的夫人,如今她家官人正在经历人生中最严峻的挑战,要是她再不识大体在后方给我添堵,我如何应付得来。
但若能与她保持关系平稳向好发展,且不说她一身格斗与用毒的功夫对我有何助益,单单作为一个可人的妹妹,能陪我一起闯荡江湖也是美事一桩。
我决定把眼下的处境向她摊牌,如今这已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而是我们这个小家庭需要共同面对的难题。
她仔细地听我说完今早与风不问达成的交易,眨眨眼睛若有所思道:“你巡城那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也要知道。”
这丫头毕竟单纯,比我更藏不住心事,我总觉得那夜她绑架我为的也是想调查此事,只是先前我想不通她何苦要大费周章把我掳走。
被掳之后我曾反复思索我所目睹之事,却丝毫找不出值得她亲身涉险的理由,直到今日风不问把它放上了谈判桌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绝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决定把我知道的向蓝沁儿和盘托出,试试看从她所持的视角,会有什么不同的发现。
“那天是新历二十五年八月初五,彼时我还在长安的巡城兵马司见习,当日正驻守长安在长安东门,对出入东门的人员做例行盘查,那日有雨,并无多少人进出城门。
大约申时二刻,官道远处跑来一匹孤马,待那马跑到近处我才隐约看见马背上驮了人,于是上前将马拦下,发现马上之人已死了有一阵。
我记得那人衣饰不差,形象却是异常邋遢,他身上虽无泥污,却是散着头发胡须杂乱,且眼窝深陷眼圈泛黑,整个人又瘦骨嶙峋腹腔塌陷,并不像身上衣物的原主。
我简单检查过尸体,并无明显外伤,却发现这人双掌厚实,内掌和部分关节处长有厚茧,似乎在拳脚上下过一番苦工,我起初疑心他是山中强盗,但见他双手虎口平滑,显然并不常握刀剑,倒是右手中指食指指节有常年握笔而成的茧壳。”
听我描述过死者的长相,蓝沁儿长舒了一口气,后面的内容她虽也显得关切,却已显然与先前是两样的心情。
我继续说道:“我之后循着马蹄印找到了城外二十里的一处酒家,据店小二说,那人当日午时末来到茶亭寻酒喝,因没钱付酒资还把自己的酒葫芦押在了店里。
那葫芦做工颇为精致,肚上纹着一副翠竹图,描摹细腻清雅刚劲,显然出自大家之手。小二也看出了葫芦的价值,自不敢胡乱收藏,提出愿给那人免单的建议,但那人却满不在乎,丢下葫芦就离开了。
直至一个时辰后在长安城东被我发现,期间再没人见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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