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放下胳膊揉了揉眼睛,表情一下子尴尬之极。
“匡爷,匡爷,这事全怪我,是我教子无方,但是我儿子可不敢在你的地盘动手,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在学校里就是个混子,天天打架……”
孙律铭指着陈戈,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匡爷,您不知道吧,这家伙是陈光彪的儿子,陈光彪可是欠你钱呢,现在新账旧账一起算,你可不能放过他。至于我们这些人,跟这东西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也看到了,我们就是开个同学会,而且是铁锤哥帮安排的宴会厅,我哪能这么不知深浅啊……”
孙律铭满脸汗渍,在孔庆匡身旁不停地解释着。
忽然,孔庆匡挥起手,阻止了孙律铭继续说下去。
“呃……”孙律铭还想说话,但在孔庆匡严厉的目光下只好闭上嘴巴。
此时陈戈依旧在吃,头还是没抬起来,仿佛没看到孔庆匡带着这么多人进来。
而孔庆匡也将头转开,没再去看陈戈,目光飘忽地看着虚无之处。
一阵安静……
足足有三五分钟,现场只有陈戈吃饭的声音,勺子撞击着汤盆,筷子放下击打着筷柱,轻微的食物在空腔中嚼动的声音……
一滴汗从孔庆匡的脑门上淌了下来。
“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
他心里不停地念着这句话。
只不过,得到信息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毕竟大部分得力手下被陈戈打进了医院,这些日子他都亲自巡视场子。
而且他调查过陈戈,知道他不喜欢酒吧这类场合。手下电话也说是楼上同学会的人,他怎么能想到陈戈会出现在这种中年人的同学会里?陈光彪又不在涑阳!
但是一个人能打这么多人,又那么年轻,这漱阳城除了他还能有谁?
也是他被陈戈折磨得够呛,一听到又有一个年轻的高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点起手下就赶了过来。
现在怎么办?
在陈戈无孔不入、极度变态地尾行他,让他连续几天不眠不休,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最后差点猝死的可怕经历之后,这些天他闲来无事就会复盘一番。
他孔庆匡,从来不是个吃亏的主,甚至可说是睚眦必报,得罪了他的人,总要想法设法报复。
但是对陈戈,他复盘无数次,都想不出太好的应对之策。
除非他带着老师远走高飞,放弃涑阳的基业,这样陈戈有可能找不到他。
但这样也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能走漏丝毫风声,对这一点他没信心。何况还要放弃涑阳的基业——奋斗了这么多年,孔庆匡可是舍不得。
他不是舍不得钱,钱,他有的是!
他舍不得的是权,那种众人簇拥,颐指气使的感觉,那种被人恐惧,被人奉承,那种君临一方,称王称霸的成就感!
他还这么年轻,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所以,就只能装作看不见了。
就当被狗要了一口,谁这辈子还没个糟心事。
反正陈戈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还就那样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自己就当没这回事,还向往常那样混下去,什么都不会改变。
所以,当孔庆匡再次看到陈戈,他的心情是复杂的。
非常非常的复杂。
“咳咳!”他咳嗽了两声,眼睛依旧看着别处,柔声道:“我就是随便出来走走,你也知道的,我大部分手下都在医院,所以只能亲力亲为了。”
“盘子太大了,队伍不好带啊。”
孔庆匡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下,没和陈戈一桌,但也不远。
“他们要知道是你,不会这么干的,这个我回去就落实。”
“味道还行吧,哈哈,这儿的厨子是我从国外请回来的。”
“呃……就当没看过我行不行?”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那,你慢用,我先走了。哦,对了,账不用结,算我请客。”
孔庆匡站起身,向外走去。
“老大,你怎么走了,就是他啊!”一个满头大包的保安愤怒地向陈戈指去。
啪的一声重响,孔庆匡回身一巴掌将那个手下打倒,怒喝道:“我做事要你教吗?”
然后他快步走到门口,转身,已是又换成一幅笑脸,大声道:“各位,吃好喝好啊,祝你们同学情谊似海流,万古长青永不朽!”
一群黑衣保安跟在他身后,转眼走了个干干净净。
静谧的现场,陈戈依旧没有抬头,端起一碗汤,哧溜一声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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